親族不可散,黨羽卻可反。
他得到的訊息裡,不知道有多少依附他的那些人在暗地裡接觸六皇子和寧王**,提前尋找庇護,就怕元家一倒受到牽連。卻不想想,他那三個身居高位的兒子,有多少齷齪事是被這個黨羽攛掇的!元家裡的那些爛瘡汙穢又有多少是因為這些黨羽而染上的!
等到他想明白,再後悔已經晚了,權利一旦拿起,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有多少人的性命懸於他手中的權力上,一旦放下,眾人群起而攻之,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更何況不只是滿朝政敵虎視眈眈,就連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天子也一直在盯著他們元家。
元閣老知道,當年逼迫皇上娶元家女子為後,強迫皇上不得娶謝筠為妃之事,一直是皇上深恨元家的原因之一。
不僅僅是因為元閣老利用當時的局勢和手中的權勢害得皇上與謝筠無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還因為元閣老在那一次露出了他的鋒芒,能夠侵犯皇權的鋒芒和膽量,這是身為君主所不能允許了。
古往今來,多少權臣就死於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又有多少權臣死後,家族傾覆。
現在想想當年皇上對付楚家,對付公孫世家的手段,元閣老實在是忍不住膽寒,怪只怪當年太過年輕衝動,權欲太盛。
所以如今,他只害怕元家就因為他當年的一念之差,而步上公孫世家的後塵。
“崇兒,太子一定會庇護你們的,但是該舍的當舍!”元閣老的眼中迸出凌厲的光,“絕對不要手軟,明白麼?”
“孫兒明白。”元崇跪倒在元閣老床邊哽咽。
外頭暮色沉沉,寒鴉歸巢,嘶啞的叫聲聲聲刮過人耳,引來黃昏無限的淒涼之感。
慕雪瑟趕到桃源居的時候,素月正在與自己對弈,棋盤上白子和黑子相持不下,已成僵持之勢。看見慕雪瑟進來,素月拿著一粒白子對著慕雪瑟嘆氣道,“你來了,來幫我看看這一局該如何解。”
素月看慕雪瑟的眼神比以往溫柔許多,自從知道慕雪瑟可能是公孫子喬的孩子,想到公孫世家的血脈象不止剩下他一人,他就覺得心慰,哪怕只是一個還沒得到確認的假設,他也很高興。
慕雪瑟站在棋盤邊看了一會兒,淡淡一笑,拿過素月手上的白子落在棋盤上,“誘敵。”
素月的眼睛亮了一下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己,總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姜瑤在麼?”慕雪瑟問。
“她在。”素月搖搖頭,“她已經不叫姜瑤了,現在她叫子瑤。”
“是我失言了。”慕雪瑟微微一笑。
“琰兒,你領郡主去見子瑤吧。”素月吩咐道。
“是。”琰姑娘立刻上前領著慕雪瑟去見姜瑤,或者該說子瑤。
子瑤正站在花園裡發呆,聽見腳步聲,她回過頭來,原來一張完好的臉上滿布疤痕,這是解了易容的蠱毒後的結果,但若不是不解,她的腳遲早會爛掉。所幸,子瑤對自己的容貌已經是不太在意。
“你來了。”她衝慕雪瑟點點頭。
“在賞什麼景?”慕雪瑟走上前去,琰姑娘很適時地退了下去。
“你看,春天來了,那裡的青草發了芽。”子瑤笑說,九方痕沒食言,沒有殺她,代替她死去的是詔獄裡一個女死囚,總算是給了皇上和太后一個交代。不過有素月在,子瑤是公孫世家的舊人,素月也是不會讓她死的。
慕雪瑟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塊石縫下,有新綠色冒了頭,在早春殘留的積雪裡,分外動手,“你在這裡過得如何?”
“也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子瑤的眼神有些茫然,那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是依靠自己心裡那股仇恨在活著,如今她不能報仇,卻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我只是等著一個結局罷了。”
慕雪瑟不知道素月那天同子瑤說了什麼,才勸服子瑤出手救皇上的,但必然是許了什麼諾言。
“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慕雪瑟道。
“什麼事?”子瑤偏頭問她,
“你會不會練六月血?”慕雪瑟看著她道。
子瑤一怔,“你想給誰用?”
“元閣老。”慕雪瑟回答。
子瑤點點頭,她對於熙國的朝局並不太能把握,也不知道慕雪瑟這麼做的用意,但是一想到慕雪瑟可能是公孫子喬的女兒,她怎麼能拒絕不了她。“好,給我三天時間。”
“多謝。”慕雪瑟道謝,又道,“還有一件事,我始終不解,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