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寫著——
上午十一點半,雪心園。
翌日。
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停在了名為雪心園的會所門前,駕駛座上坐著的八尺大漢推門走出來,穿著隨意,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強悍的硬氣,一看便不是好相與之輩。
站在雪心園門口的一中年男人,氣清儒雅,從容不迫,一身嚴謹的深衣,鄭重嚴肅,冷靜地看著等待的人到來,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奧迪車後座上,隔著黑色的玻璃,似乎看到了影影綽綽的一個側影。
他身邊還站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著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卻有一股年輕人沒有的沉穩,斯斯文文,戴著金絲眼鏡,透露著濃濃書卷氣,好似富有經綸的年輕學者。
再加上他穿著一身儒服,就更像是那些高冠博帶的風流才子,跨越時光而來。
再旁邊,就是熟悉的人,星梨了。
星梨同樣穿著一身清雅石榴裙,她站在這裡等了一會兒,絲毫沒有不耐煩,反而在看到那輛車抵達了之後,惴惴不安起來。
“哥……”她低低喊道。
站在她身邊那斯文男子,正是她的嫡親哥哥星嚴,也是如今星家的嫡親長孫,未來星家的接班人。再旁邊,就是兄妹倆的父親,當代星家家主老爺子的長子星冀。
星嚴頭也不轉,也不說話,只是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這個時候,那從駕駛座上下來的大漢,也就是秦四哥,還沒有拉開車門的時候,另一邊車門便被人推開,驀地跳下一個瘦弱單薄的人下來。
星家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雖說星冀和星嚴父子倆都表現得很鎮定,可微微抿起的嘴唇還是洩露了此時兩人並不平靜的心情。
“咦?”倒是星梨,發出了好奇的聲音。
因為首先下來的這人,是一個瘦弱矮小的孩子,而並非他們以為的元家家主元晞。
只見這小孩子看著白白生生的,個子雖然不高,但下巴卻微微揚起,眼神桀驁,也非同一般的小孩子。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袍服,剪裁合洽,精緻儒雅,又頭戴玉冠,讓他看起來如同古代士族的金貴小公子。
星梨好奇,星冀星嚴父子倆更是在猜測這小孩子的身份。
恰好此時,車門另一邊,走下來一人。
就是今天的正主兒,他們等待的那位,元家家主,元晞了。
看到元晞那一身衣服,星冀頓時眼神一凜。
今天他與一雙兒女的穿著,並非空穴來風,也非是應和這園子才穿的一身古服。元家傳承千年,規矩森嚴甚多,其外的外門六姓,同樣也有諸多規矩,比如衣著方便,都是有要求的,尤其是在拜見家主的正式場面。
星冀聽聞老父說,要求在今天的宴會上,所有的星家人都要穿上最鄭重的服裝,表示自己內心的敬意——其實此舉之意,便是一開始就向那位元家家主表明了星家的立場。
仍然願以元家為主。
星冀本來是有些反對的。
時隔多年,萬一如今的元家家主,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呢?當年元家的變故,無論星家是出於什麼立場選擇了背叛,可背叛始終是背叛,若是元家家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一力認定他們就是叛徒,一心清理門戶,他們這番表態臣服,湊上去被打臉不說,說不定就被送上去當成砧板上任意宰割的肉了。
星冀的擔憂不無道理。
只是如今星家人也不多,寥寥十幾人,再不復當年家族祭拜數千族人的昌盛繁榮場面,家主的話幾乎是無人可反駁的,他老父下了決定,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只有遵從。
所以,他穿上了面見家主最傳統的袍服,深色質地,肅穆華麗。
他的衣服,就代表了他的態度。
雖然不知道元家家主會以怎樣的形象出現,但星冀都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可現在——
那位元家家主,元晞。
她頭戴羽冠,身披素淨雪袍深衣,上有七星曜日銀色暗紋,陽光下隱約生輝,外罩一層素紗禪衣,薄如羽翼,比那馬王堆出土的素紗禪衣還要巧奪天工。它輕若煙霧,朦朦朧朧,素紗之下銀色暗紋隱隱浮動,越發華美尊貴。
元晞手裡捏著一柄雪白骨扇,鏤空邊骨,內藏三十二玉骨,通身異香,上灑金粉,華貴非常。骨扇輕輕敲著手背,元晞慢悠踱步至星家三人身前。
秦四哥沒有跟上來,今日跟隨師父來見世面的元石,卻亦步亦趨地跑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