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女人說著便走了出來。
「哎呀!怎麼這麼暗還不點燈呢?若是讓什麼賊子趁黑摸了進來,那可就糟了。」
說著女人點起了桌上的燈,卻在屋裡大放大明的同時,一眼瞥見了史煜雪懷中那全身面板乾燥緊皺得不成人形的水凌公主。
「骯」妖怪啊!」
婦人頓時大驚,史煜雪同時也在火光搖曳中看見自己方才倒在水凌身上的茶水全數都滴到地上去了,沒一滴可以滋潤公主那乾枯欲裂的面板。
男人見此異象,立刻隨手拿起屋旁的掃把,壯起了膽子對著史煜雪二人大喝道:「何……何方妖怪……還不快……速速離去……否則……否則休怪老夫無……無情……」
史煜雪眼見希望破滅,也只好再度抱起公主向屋外狂奔。
「要救公主的命非海水不可,問題是,哪兒才有海水呢?」
一路馬不停蹄地狂奔,史煜雪根本不在乎自己那原本瘦弱的書生身軀,早已禁不起這般折騰,雙腿不但痠痛不已,連腳底也磨出了不少水泡。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救公主,他不管吃多少苦都值得。
史煜雪只是焦急地祈求著上天,希望他能保佑水凌公主安然度過這個劫難。
當他緊抱著懷中逐漸陷入昏迷的公主踏出了城門之際,卻發現城外盡是一片荒涼的黃土。
京城四面八方皆是陸路,並沒有靠海。
唯一最近可以通往海 邊的快捷方式是向東直行,但少說也有數十里路。
史煜雪不敢稍有懈怠,勉強撐起已經酸得發疼的雙腿,馬不停蹄地向東狂奔而去。
東方微露初晨的曙光,在那片滾滾的黃沙之中映出了一絲光明。
史煜雪就這樣抱著水凌公主由黑夜直到白天。
一直到日中當中,史煜雲和公主仍然走在那片無邊遼闊的黃土之上。
炙烈的驕陽當空,煜雪不忍公主幹燥的身軀再受烈日曝曬之苦,連忙將自己的上衣解下,覆在公主孱弱的身軀之上。
炙毒的烈日照在史煜雲蒼白的背上,他無視於灼燒背脊的烈日,和背上越來越灼熱的疼痛,再抱起了公主,繼續不停地趕路。
當懷中的公主因痛醒而響起的痛苦申吟迴盪在他耳際,他連忙體貼地將公主放下,溫柔地問道:「凌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再忍耐一下,海 邊就快要到了。」
水凌睜開了活像老了五十歲、那層堆滿了皺紋的雙眼,看見史煜雪為了自己所受的苦,那憔悴的模樣,令她心疼。
她掙扎地說道:「史大哥……你別管……我了……你變得……好憔悴……都是……我……害的史煜雪溫柔無比地輕撫公主那跡近脫盡的皮屑的面孔。
「我不怕辛苦。妳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將妳帶到海 邊,讓妳變回以前那個快樂美麗的龍神公主。」
「史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很醜呢?」
煜雪愛憐地將公主摟在懷中,讓她那佈滿皺紋的額頭,緊貼著他的臉頰。
「水凌公主是煜雪見過,這世上最美、最好的姑娘,妳一點都不醜。妳放心!
在我心中,永遠是妳那天真瀾漫的美麗模樣。」
「史大哥……你……你真好!」
水凌公主聞言,激動地流下了既感動又不捨的淚水。
她深深為史煜雪那真摯的深情所感動,同時也為這即將面臨的生離死別不捨。
她多希望可以永遠待在她最心愛的史大哥身邊啊!如果時間可以靜止,讓她永遠保有這段永恆,就是要她永遠承受這幹竭而死的痛苦,她也願意。
就在這極端痛苦與美麗的感動中,水凌公主再度昏了過去。
史煜雪扶起公主弱得近乎瀕死的身軀,擔憂地想到:此地距海尚有數里之遙,只怕再這麼下去公主會撐不祝入眼的盡是廣闊無邊的黃沙,毫無任何水源,這該如何是好?
看著公主那乾燥的面板,煜雪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或許他的血可以暫時滋潤一下公主幹裂的肌膚也不一定。
拿起了隨身攜帶來削果切肉的匕首,史煜雪毫不猶豫地向手腕劃去。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公主的臉上,奇蹟似地,公主的面板竟然不排斥史煜雲的鮮血。
他全然不顧自己生死地揮刀取血,小心翼翼地將汩汩流出的鮮血塗在公主的膚上。
然後才勉強撐起搖搖欲墜的虛弱身軀,抱起公主往東方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