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為兒子沖喜,此事輾轉到了墨宗,蘇落的師父墨子虛遂派她前往,雖然和鄭氏說好,此次沖喜只是一種儀式,也就是穀梁卓文病好蘇落便完成任務,可以離開穀梁家,從此再無瓜葛,但鄭氏亦有條件,那就是去沖喜的女子必須比穀梁卓文年長几歲,容貌秀麗,朝氣蓬勃,陽氣足才能衝散穀梁卓文的晦氣。
墨子虛選來選去,選中了蘇落,鄭氏規定的幾條唯有她符合,於是她終於可以下山,終於可以當主角不再跑龍套。
她在前面的小鎮僱了一頂轎子,一怕孤寂二怕遇見意想不到之事,如今轎子不能坐馬不能騎,蹣跚而行繼續摔倒,她全身沒有不痛的地方,風大得連轉頭都成了一個難度係數極高的技術活,而那些轎伕拼死不捨轎子,那是他們的私有財產,對她這個隨時可以付費給飯鋪茶寮酒肆的共有財產卻置之不理,試想若在墨宗,她一懶惰不想洗碗洗衣服的時候就會對著大師兄唸叨:“若我有一百兩銀子,我就買個丫鬟伺候,先給我洗碗,再幫我洗衣服。”
她叨咕完,保證大師兄墨飛白就會立即推開她,然後替她洗碗洗衣服。
但她對大師姐不敢,大師姐墨緋煙是墨宗的宗花,在蘇落感覺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然而大師兄卻偷偷嘀咕:“她是畫得美。”
是的,從蘇落懂事起,從未見過墨緋煙素顏,她臉上白的是香粉紅的是胭脂黑的是眼線綠的是眼影紫的是唇脂,蘇落有個想法,哪天把墨緋煙的臉按在洗衣板上搓一搓,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子,終究還是因為懼怕大師姐的功夫,此心願唯有作罷,而她,是墨宗唯一一個不會功夫的弟子。
既然不會功夫,行事更加小心,她緊緊攥著馬韁繩,除非風能把馬颳走,否則自己就是安全的,按路線過了這個甸子就應該到了涼州,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裡突然隱隱不安,這樣的空曠之地,一旦出現匪人或是猛獸,自己如何招架?這些轎伕更是凡夫俗子,連她還不如。
烏鴉嘴顯靈,突然馬蹄聲緊促,沙塵中浮游而來一隊人馬,海市蜃樓?只等到了他們面前,把她和這些僱來的轎伕團團圍住,她才發覺不是什麼海市蜃樓,看對方個個面目猙獰,有說人不可貌相,有說相由心生,蘇落不知聽誰的對,卻也知道這些人絕非善類。
果不其然,對方手起刀落,片刻間那幾個轎伕投胎去了,那頂小轎如飄蓬一般骨碌碌被風吹走。
所謂上天給你關閉一扇門,必定給你開啟一扇窗,蘇落不會功夫但更多聰明,雖然在師兄師姐那裡經常被說成貶義的狡詐,但她就是憑著狡詐行走江湖,此時她把三十六計嗖嗖嗖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最終覺得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好,但是怎麼走?這是個問題,這還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匪徒已經逼近,獰笑淫笑譏笑鬨堂大笑,別說她是美人,此時哪怕一頭母豬,這些匪人都不會放過。
她連連後退,情急下喊道:“君子劫財不劫色!”舍財保命,三十六計之外的第三十七計,說完後自己懵懂,劫財之人能成為君子嗎?
一匪人哈哈大笑,“財要,美人更要,帶走!”
我要是財也不給命也不給呢?她暗自嘀咕,妙計上心,只是沒等付諸行動,忽聽遠處傳來隱隱的馬蹄聲,她心一橫,賭一把,故意嚇得抱著腦袋哆哆嗦嗦,這是墨宗偽術之中的其一,目的是麻痺敵人,她然後聲嘶力竭的一聲喊:“救命!”
匪人哈哈大笑,此處是莽原,接連著沙漠,方圓百里看不到人煙,誰來救她,除非是天神下凡。
突然一聲馬的嘶鳴,黃沙中驟然閃現一騎,濃黑的袍子和雪亮的寶劍輝映,馬上之人左突右衝,就聽哎呀啊呀爹啊娘啊,不多時,三十多個土匪狼奔豕突的逃竄而去。
天神真的下凡了!她竊喜自己的命真是彪悍,總能在危急時刻出現轉機,有江湖就有紛爭,有紛爭就有惡人,有惡人當然附帶出大俠系統。
她去看那個男人,黑袍白馬,風獵獵沙漫漫,他巍然端坐,兩道如墨如染的春山眉,一雙似笑非笑的秋水目,白也不甚白,黑也不甚黑,魁梧中帶儒雅,書卷裡有英氣,風流藏不住,瀟灑自天成,一襲黑衣,髮髻上插著一根翠玉簪,特別是他唇上方那一抹鬍子,更加的錦上添花。
“姑娘,這裡人煙稀少,你保重。”
他叮囑蘇落,那聲音彷彿被風沙磨礪,有些滄桑但卻深沉,蘇落靈臺突突莫名的激動,想酬謝,給錢?大俠人物不愛財。給自己?大俠應該也不好色。忽然抬起手腕看看,一枚銅錢穿在紅絲線裡,她當做飾物戴在手腕上,急忙解下來遞過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