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如何使費,不須賣身,只當是家裡找個幫傭; 平常也不要花錢; 只管著吃飯穿衣就是。姑媽便宜; 對小穗也是活命之恩!”
寶茹幾乎以為姚太太會答應了,畢竟姚太太的耳根子軟、信積福之說、憐貧惜弱之類她都是最清楚的; 這位遠房表妹的處境教她心軟也不是沒可能。卻沒曾想; 姚太太又一次乾脆利落地回絕了。
“這不成!侄媳婦說的是什麼話!依你這般; 我家竟是要拿親家小姐做奴僕了; 說出去忒難聽!且給家裡添丫頭竟要這般,傳出去我家成什麼人了,買丫頭的銀子都沒了嗎?下人月錢也要剋扣?”
孫家表嫂立刻臉色漲的通紅; 她沒想到這位慈眉善目的姑媽竟會這樣不留情面。只是這時候她也冷靜下來了; 琢磨清楚了一件事。鄉下地方親族裡要是有沒得依靠的孩子,接到家來; 那在家中照管各色事體; 與奴僕沒甚分別這是常理。可在湖州城裡顯然是不行的,城裡人覺得不體面。。。。。。
可孫家表嫂還不想放棄,只能哀求道:“侄媳婦知道這是為難,姑媽就當是可憐可憐這孩子; 這孩子失了父母,沒得一個依靠——”
“侄媳婦休要說了!這孩子哪裡沒得依靠?她難道沒得叔伯爺奶,沒得宗族鄰里。竟不知只能我家照看了,再如何也沒得越過嫡親長輩讓外姓照看的道理!也不知這是誰家規矩!”
姚太太最後一句話不可謂不重,孫家表嫂還待說什麼,一直沉默的孫大富確開口了,對著孫家表嫂嚴厲道:“別再現眼了!這事本就沒規矩,偏還來讓你姑媽為難!”
話雖短卻立刻讓孫家表嫂噤聲,孫家尚未分家,這位老太爺可是大家長。若是讓老太爺厭棄,自己的日子哪裡還能過下去。
“讓侄女看笑話了,鄉下人沒什麼見識。”
孫大富與姚太太這般說。其實他當然知道孫媳婦今日要做什麼,不然今日怎會把趙小穗也帶來。答應這回事其實也是為了趙家相求,畢竟當初把這孫媳娶進門時沒按說好的聘禮來,也是對不住趙家,所以這回才答應得爽快。
但其實姚家要不要人孫大富就不在意了,說到底趙小穗是趙家的女孩子,好與壞與他家有什麼干係。見事情是決計不成了,難不成他還要眼看著孫媳婦平白惹姚太太不高興嗎?且不說姚太太對他家有恩,就是將來說不得還會有求於她,為什麼要得罪這樣的親戚。
寶茹看著因眾人談論頭越發低著的趙小穗,心中不忍。聽她身世本就讓人嘆息,如今幾人說話也沒留什麼情面,就好似她不再或是聽不懂似的,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這何其難堪!
可寶茹並沒有因這點同情去求姚太太,姚太太的話說得也很有理。雖說寶茹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但家裡不只她一人,姚員外要同人做生意打交道,姚太太要與街坊四鄰交際。為了趙小穗與姚員外姚太太為難,那寶茹就不是寶茹了,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午間又是好飯好菜招待,吃過飯孫大富就要告辭,畢竟家裡繁忙。姚太太也不留他,只是收拾了些禮物,都是些實用的,細棉布兩匹,臘肉兩塊,又有些點心。畢竟其他精緻東西就是送了又貴,老家那邊也用不著。至於銀子姚太太並沒有給,她家也不是大富大貴,老親戚走投無路了接濟接濟自然應當,可若是誰來上門一回就要舍銀子,那金山銀山也禁不住使費。
“怎的?真的很喜歡那趙家的孩子?”姚太太見寶茹自孫家幾人走後便一直有些不樂,拉過她的手問道。
“也不是,頭一回見能有多喜歡,不過是覺得她好可憐。”寶茹抿抿嘴,如實說道。
姚太太看著女兒嬌嫩的容顏,一派天真明媚,溫聲道:“你還小,年輕人到底血熱,這是好事!只是這世上有多少人可憐呢?遠的不說就說去歲臘月咱家往商會捐銀子,緣故不就是許多逃難的難民到了湖州城外。要說他們不是更可憐,衣食無著天寒地凍,雖說湖州官民也是全力安置了,但還是死了好些人。那趙小穗好歹是湖州下轄鄉民,家裡怎的也不到揭不開鍋,她家叔伯難道還能眼看著她餓死?你父親當年宗族裡沒得人收養但還不是東家一碗飯,西家一碗粥地養活了。如今不過是趙家想著佔咱家便宜罷了!”
寶茹想到父親的經歷,心下稍安,畢竟時下宗族還是很團結的,不至於看著一個小姑娘去死——窮得養不活自己的除外。至於其他的,譬如好的待遇、父母關愛等,寶茹想都不會去想,真當她是菩薩啊!這個時代,簡單來說就是‘死生之外,並無大事’,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為了活著奔波,在這樣的時代寶茹要是還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