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來援的判官,他急於脫身,短暫交手之後也不戀戰,很快撤離現場。
呂涼薄也沒打算殺了談笑,他還需要問及秦菜的訊息。呂裂石帶著他回到自己辦公室,抽了根菸,最後下定決心:“你走之後,燕重歡找回了真正的先知,經過檢視二人命理,我們發現秦丫頭確實不是秩序的先知。可是她卻擁有著先知的能力。這種現象,無疑是天道紊亂的開始,燕重歡與各位高管商量之後,決定清理她,糾正天道。為父念及他與我兒的感情,與其師白河一起,將她送出了秩序。”
他的話當然是虛虛實實,有真有假,但是至少劇情是對的:“誰知道她年紀小,經不住誘惑,竟然入了人間。這些年殺害秩序的稽查,助紂為虐,做下很多壞事。並且私生活混亂。你所追捕的這個談笑,名義上是她的特助,實際上是她的情人之一。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可是涼薄,女人本來就是多變的。當初你喜歡的那個丫頭,不管是真純還是偽裝都好,現在已經不在了。理智一點,你還要更重大的責任。”
隔著墨鏡,他看不到自己兒子的表情,呂涼薄一直沒有說話。七年的光陰,我們到底錯失了什麼?
兩天後,談笑的葬禮如期舉行。
半個月來一直暖洋高照的三畫市,突然下起了小雨。陸少淮挽著大腹便便的秦菜緩緩走過陵園的墓道,身後兩名判官撐著雨傘。有專門的玄術師主持超渡儀式,秦菜一直戴著墨鏡,只在遺體告別的時候摘下一刻。沙鷹站在白芨身後,他還記得當初周碧華的葬禮。那時候她傷痛退避,躲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裡,沒有勇氣直面別離。
而今談笑的離去,她依然傷痛不已,但是她站在他的葬禮上,把傷口坦露在風霜之外,以最冷靜的姿態,直面所有的傷害。
這世間有一種人,越活越安逸,於是越來越膽小,患得患失,一行千慮。而另一種人,從刀鋒上走來,越是傷痕累累,越是英勇無畏。
第二天,判官部打來電話,詢問有沒有必要為談特助招魂。如果招魂,要再讓他復活也不是不可能,但秦菜拒絕了。
談笑的死亡她沒有看到,可能是因為不在天道的執行軌跡之內,也可能是二人緣份已盡。但是不論如何,只要他輪迴,就等於重新步入天道之中,先知定可再感知他的去處。
周碧華的悲劇不能再重演。
談笑,我也愛你。因為愛你,不願再逆天。只願順從天命,等待再相見。
談笑雖然身處人間,但畢竟是文職,罪孽並不深重。秦菜以他的名義損資修建學校數十所,並日日親自焚香祝禱,終於這一天晚上,她夢見自己身處一個小山村。一條筆直的公路伸向天邊,周圍種滿了白楊。她從公路正中切出去,直走了不知道多久,看見一棟青色的磚房。她剛想走近,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應果兒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自己想吃山竹。秦菜只得披衣去買山竹。買完山竹之後剛好是凌晨三點,反正也睡不著,她依著記憶找到了那條公路,卻怎麼也找不到是哪一段了。開著車來來回回,往返數十遍,突然車燈之前現出一條黑狗。
秦菜望定它,它搖搖尾巴,四爪撒開往前跑。秦菜下了車,很快跟上它。霧非常大,視物不太清晰。它跑著跑著,就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最後竟然說了一句話:“左四,右八。”
秦菜停在它消失的地方,心中已然有數——狗屬土,乃是土星顯靈。她如今道行雖淺,但修為已超越地仙之流。這些東西也是非常靈性的,會主動向她示好了。
只是左四右八,是什麼意思?
秦菜看了看路,左邊是有條小地坎,長滿草,隱隱可見正中被人踩出的痕跡。她沿著這條地坎走了約摸四公里,見一條稍微寬一些的土路,沿土路右拐,走八公里,正好看見路邊一棟青磚小樓。天色雖晚,小樓的窗戶裡還亮著燈。
秦菜輕輕敲門,不一會里面就有人應聲:“誰呀這麼晚了?”
一個將近二十七八的漢子披著棉衣過來開門,看見院外站著個年輕女孩,臉生得很,他趕緊揮手:“等等,讓我把狗拴一下,這畜牲要咬人。”
但是一走近狗窩,他發現那頭平時兇悍的大狼狗,這時候嚇得縮成一團,受驚的兔子一樣瑟瑟發抖。他踢了狗一腳,罵了一句,還是把它栓起來,這才開門。
秦菜在田地間走了很長一段路,衣褲都被露水溼透。這時候一頭奶白色的碎髮,雖然怪異,卻顯得非常有氣質。不像是村子裡的人。漢子打量了她一番才開口:“有啥事?”
秦菜答得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