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都有毛病,她的丈夫也不時上醫院,需要她照顧。可她均克服這些困難堅持寫作,聲稱“我要寫到生命快完了的最後一天”。她還把小朋友的來信儲存起來,然後加上自己的回信,編成《小讀者與我》在香港出版。
1978年夏,謝冰瑩居然一個人拄著柺杖從美國回到臺灣。她是為作品出版問題回來的,順便也見見日夜思念的朋友。在歡迎會上,只見她仍像過去那樣精神昂揚,說話聲爽朗有力。這一切均證明:謝冰瑩永遠以女兵的精神在教育界和文藝界工作,老而彌堅。
當然,她也有不順心的時候。尤其是晚年,在異國他鄉的美國,因親人離去,故舊日稀,再加上住房條件太差,她只好在青燈古佛前寂寞地過著風燭殘年的歲月。大概是出於住公寓的緣故吧,1978年8月臺北出版的《聯合報》,刊出一篇不實的報道,說謝冰瑩遭兒女棄養,住在養老院。可事實是,各有工作的子女,雖然不能晨昏至省,可事親至孝,並未“棄養”她。在美國儘管她生活得不很開心,但子孫的親情,讀者的關注,親友的問候,還有唐人街湖南餐館的辣子雞丁、麻婆豆腐,再加上每月可收到臺灣二十多本雜誌,每晚可看到兩到三個鐘頭的臺灣三臺的電視,均給了她很大的慰藉。
1990年11月17日,謝冰瑩又一次回臺灣,文友們為她在臺北復興南路文苑三樓舉行盛大的歡迎會,出席者有二百人,其中有一些是文化界的頭面人物,可見盛況空前。此時八十五歲高齡的謝冰瑩,完全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腰桿挺直,精神抖擻,每見到一位老友均掩不住欣喜,與他們一一握手敘舊。當眾多記者的照相機的閃光燈對準她時,她也處之泰然,沒出現不適的表情。國民黨“中央文化工作委員會”為表彰她的業績,特頒贈實踐獎章一枚。後來,她還到臺南會見比她年長的另一位文壇常青樹蘇雪林。當晚,“文工會”為她預訂了旅社,可她堅持要與蘇雪林抵足夜話,充分表現了她們之間的姐妹情深。蘇雪林希望她回美國後趕快辦手續回臺定居,她表示同意,後因故未能如願。畢竟她年紀太大了,經不起這種搬遷的折騰。不過,謝冰瑩雖身居海外,卻一直關心著祖國的統一,表示不贊同*鼓吹的“生為臺灣人的悲哀”、“國民黨是外來政權”的論調和“一國兩府”的主張。正是出於對祖國、對中華文化的熱愛,她曾出任美國國際孔子基金會顧問,還當選為舊金山華文作家協會名譽會長。
謝冰瑩身居異國多年,卻一直無法割斷對祖國、對故鄉的懷念之情。有道是“三湘才子最多情”,謝冰瑩所寫的作品無不流露著炎黃子孫的赤子之心,流露出一片情深的故鄉之戀、祖國之戀。她有一篇散文叫《還鄉夢》,結尾處寫道:
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呢?也許是一個真實的夢,不管它是夢還是現實,我都願意回去,永遠投在故鄉的懷抱,嗅著泥土的芬芳。
可愛的故鄉呀,我永遠記著你四季如畫的風光!
在90年代下半葉,謝冰瑩感到自己來日無多,尤其是丈夫去世後,精神幾近崩潰,一度心灰意冷,想到自己又會像王平陵那樣“窮,病,死”,因而想自殺,卻又下不了決心。萬般無奈,她只有靠誦讀佛經解除痛苦。她晚年還得了“健忘症”,很熟的人見了面叫不出姓名。朋友的來信她常常忘記了啟封;至於自己寫的回信,哪怕是貼了郵票,也鎖在屜子里長期不發。但對葉落歸根這件大事她始終忘不了:
如果我不幸地死在美國,就要火葬,然後把骨灰灑在金門大橋下,讓太平洋的海水把我漂回去。
謝冰瑩於2000年1月5日在舊金山仙逝。過了一個禮拜後,友人們為她舉行佛教儀式的公祭,使她的返鄉夢終於得到實現。
參考文獻
閻純德、李瑞騰編:《女兵謝冰瑩》,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
柴扉:《謝冰瑩先生的著作與生平》,載《文訊》,總第18期,臺北,1985年6月。
柴扉:《女兵不死,精神常在》,載《文訊》,總第173期,2000年3月。
林海音(1)
作為“自由派”的作家
外省作家?臺灣作家?
在彼岸,具有強烈本土意識的作家被稱為“臺灣作家”。1949年前後來臺的一些文人,在五六十年代寫的作品充滿著“戰鬥意識”,則被稱為“外省作家”。
林海音生於日本而在大陸成長,但她寫的作品只是北平童年生活悲歡的回憶,其內容不是歷史文化就是人情風俗,並沒有什麼“戰鬥意識”。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