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找來了五名村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村民找來了木板和幹竹,迅速地紮了一座木排,小秋在村民口中,問出不久前確有一批人過渡,威迫村民閉戶,不許外出探視,因此人數不詳,但確是渡過河岸去了。耽擱了許久,三人終於平安渡過河對岸,仍由艾文慈抱著小姐,撇開大步狂追。
他們卻不知,老奸巨猾的俞五好似鬼,發覺小花子追來,便知大事不妙,逃不掉的,只好改道,派一部分渡河趕回府城,引誘追兵向府城。
他自己帶了另一半爪牙,帶著俘虜改走至龍泉的大道,希望趕到云溪左岸的武溪績。那兒是雲和與龍泉兩縣交界處,西距雲和四十里,從谷村到武溪巔,僅三十里左右,是縣西的要道,也是西面的要隘。
巔下有一座小鎮,稱為武漢隘,最險要的地方,是隘東十里的七尺渡,那兒群山西谷,溪流橫豆其中,疊石架樑以通行旅,有一條間道可以北至松陽縣。
七尺渡的東西,是武溪亭村,那兒住了一位浙南頗有名氣的土霸,姓冉名峰,綽號稱飛天鼠,據說,這傢伙是個坐地分髒的大盜,與浙西浙南一帶的綠林匪寇稱兄道弟,潛勢力極為雄厚。武溪亭的人,對這傢伙的底細略有風聞,但誰也不敢胡說八道,在飛天鼠的高壓手段下逆來順受,噤若寒蟬。村中有近百戶人家,皆靠山產過活,誰要是拂逆了冉爺或冉爺手下狐群狗黨,必定平白失蹤或橫死山野溪底。
冉峰在府城設有一家山產店,以掩護他的身份,與俞五交情不薄,也是俞五唯一不敢得罪的人。俞五為逃避兩個小花子的追逐,想到了武溪亭村的冉峰,用上了金蟬脫殼計,帶著俘虜奔向武溪亭村投奔冉峰暫避風頭。到了武溪亭村,已經是申牌正末之間了,冉峰的宅第,是一座倚山面水,仿中原碉寨型的建築,壘石為牆,依山建壁。只留一面進出,前有深壕,上建吊橋,一旦有警,拉起吊橋便與外界斷絕往來,附近半里之內,不許村民建屋採薪,列為禁地,不許任何村民走近。前面半里地,可以看到溪流石樑可通龍泉的路。
骨瘦如柴的冉峰,與肥胖如豬的俞五,形成強列對比,極不相稱。
這傢伙恰好在家過年,接到稀客大喜過望,少不了熱情相待。
俞五帶了十八名打手,不好意思說是被兩個小花子所追逐,謊稱帶人擒了三個對頭,在此等候已赴龍泉的次子花花太歲返回。冉峰倒也相信,殺豬宰牛款待臭味相投的府城鉅富。
這一來,冉峰毫無戒心,並未派人至村中潛伏,也未派人加強警戒。
艾文慈中了俞五的金蟬脫殼計,追了三十里方發覺上當,抓住了俞五的幾名爪牙,問出內情,惋惜不已,趕忙往回趕。經此耽擱,到達武溪亭村,天色已晚,踏入村口已是掌燈時分。
天氣奇寒,下了一陣小雪,村中家家閉戶,不見燈火。
小秋主僕已可行走,小姐不需艾文慈抱持而行。人得村來,艾文慈說:“看地勢,這兒想必是武溪亭村了,咱們先拔地方打尖,找機會摸清形勢,知己知彼萬無一失,不能冒險從事。”
“不可落店,咱們找一座村旁的住宅借宿,免露行藏。”小姐說。
“老弟有道理,在下上前叫門。”他點頭道,向村頭走去。
小巷的盡頭,有一棟位於梅林中的小木屋,屋四周栽了六七十棵臘梅,落花凋零,但餘香猶存,他上前叩門,並朗聲叫:“打擾主人,小可是錯過宿頭的旅客,尚請主人方便,請開門。”
久久門縫中漏出燈光,裡面有個婦女的聲音說:“毓兒,開門看看是些什麼人。”
“是,孩兒遵命。”宏亮的聲音答,聲浪直透屋外。
大門徐開,燈光耀目。門內站著一個雄壯如獅的少年人,眉清目秀笑容可掬,跨出門外閃在一旁,含笑欠身道:“新春期間,氣候惡劣道路難行,旅客不多見。諸位請進,歡迎光臨。”
艾文慈一怔,看少年人器宇不凡,談吐不俗,荒山小村有此熱誠好客的主人。委實罕見,趕忙抱拳施扎,笑道:“小可三人從府城來,錯過了宿頭,且因囊中羞澀,無力落店投宿,不得已打擾老弟臺一宵,尚請方便。”
一面說,他的目光掃過廳堂。廳堂不大,正面是神案,供著尚氏歷代祖先的神位,一看便知主人姓尚,按姓氏猜測,不像是祖籍本地的人,廳中收拾得一塵不染,四張竹椅,兩條短几。八仙桌上一盞油燈,翻開一本書,廳側有一座紡車,一位中年婦人坐在紡車前,停下紡紗的活計,正沉靜地注視著來客。婦人五官清秀,年約四十餘,有一雙依然明亮的眼睛,荊釵布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