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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泰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門前,修理著漁網。

日頭暖融融地曬在身上很舒服,一罈喝了小半的酒放在腳邊,從壇口裡往外逸出誘人的香氣——這是楊恆前天從百多里外的城裡給自己買來的。

他的這雙曾用以握劍殺人的手,如今編織縫補起漁網,不免稍顯生澀笨拙。

但沒關係,很快就會熟練的,就像從前,自己不也是同樣不習慣握起鋤頭麼?

清早楊恆離開時,他察覺到養子臉上欲說還休的神情,也明白要說的是什麼。

但楊恆畢竟還年輕,還不懂得有些事並不似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甚至遠比那些深邃浩淼的仙家絕學來得更加複雜,更加隱晦。

在收到真禪轉交的那封楊恆的親筆信函後,他足足想了五天六夜,才做出了決定。

楊恆的信函很簡單,只有短短一行字:爹爹,我和媽媽需要你。

看到信函的第一眼,他笑了,心裡在想:“兒子啊,你想得太美好,太單純了。”

明曇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從前的一切就能重新恢復麼?

雖然嘴上不說,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心裡始終撇不開一個人。

她恨的是那個人;她想的也是那人,這個兒子是那人的,這個家也是那人的,而自己是什麼,其實自己也沒想明白,也不想明白。

但他還是來了,回到她和楊恆的身邊。

因為楊南泰知道,楊恆說得沒錯,明曇母子依然需要自己,這便是他決定回來的唯一原因。

他曉得,楊恆還年輕,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守護在母親的身旁。當他不在的時候,自己就必須擔負起責任,讓所有的傷害與陰謀都遠離這個曾經飽受苦難的美麗女子。

然而起初他並未打算直接露面,只想遠遠地守望著她,至少在一段時間內。

畢竟,男人有男人的自尊。他可以為她付出性命,但也請允許自己保留作為一個男人骨子裡的那份錚錚尊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青天良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這才有了以後的事。

搬到海邊漁村後,楊恆也曾幾次旁敲側擊,希望自己改變主意搬回家中。

楊南泰也的確覺察到了明曇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但這仍不足以改變一切。

所以他繼續堅持,在守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編織縫補著手裡的漁網。

當他補好漁網,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白天已開始變長,距離夜晚仍有個把時辰。

這時候明曇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她將食盒放在了他的腳邊,然後把裡頭一碟碟熱氣騰騰的小炒擺放到楊南泰身前的一方小木桌上,說道:“我給你做了點兒下酒菜,還燉了一鍋湯。”

楊南泰收起漁網,將手洗淨從屋裡拿出兩副碗筷,放在了小木桌上。

明曇沒有動筷,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南泰,我真的是昏睡了七年麼?”

楊南泰給自己倒上酒,黝黑的臉膛上瞧不出半點異樣,回答道:“是。”

“可我為什麼總覺得在自己的身上似乎發生過什麼事情?”明曇輕聲問道:“像那天,青天良突然喊‘大魔尊救我’,這是什麼意思?”

楊南泰穩穩地端起碗喝了一口,說道:“可能是他和阿恆之間的秘密吧。”

明曇注視著他,緩緩道:“南泰,你和阿恆陪著我在這兒隱居,是不是另有原因?”

楊南泰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昏睡了七年才醒,難免會覺得很多地方不習慣,等過陣子適應了,也就好了。”

他放下酒碗,看了眼天色,起身道:“走,陪我出海打漁。”

明曇跟著站起身來,搖搖頭道:“你是不願告訴我實情,才故意要出海吧?”

楊南泰拿起漁網掛在肩膀上,揚手召過那柄擎天古劍插到背後,說道:“走吧!”

明曇瞧了眼擎天古劍,把碗碟收進食盒道:“這些可以帶到船上吃。”

兩人相伴來到海邊,楊南泰解開自己小船的繩纜,跳上船去將手遞給明曇。

明曇微微一笑道:“這點兒功夫我還有的。”足尖點地,提著食盒躍上小船。

楊南泰揚帆出海,帆面吃足了風鼓漲起來,如一羽雪白的鷗鳥翱翔在天宇下,海面上粼光閃閃,被晚霞映染得彤紅絢爛,那落日便在他們的身後徐徐沉墜。

漸漸地,漁村消逝在西邊的霞光之底,四周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彷彿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