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不過倒慶幸還能找到中音C的位置。樂器,我只會玩一點點電吉他和薩克斯。電吉他鍛練我激情時的冷靜,薩克斯就是自控的發洩。總之,本來想借敲一下琴鍵把悶氣發洩,反正心煩的時候,絃樂和管樂就是無法滿足我想敲破生命的慾望。
琴音突然中斷了,女孩抬頭望我的剎那,僅只有秒鐘的剎那,我彷彿看到另一個女人的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女人是誰我沒有印象,可能在夢中出現過,或者呆坐時腦海浮過的那種女人的臉,大概比她現在的這張素白但凌亂的臉成熟一點,靈氣一點。總之,是另一個女人啊!我稍為定神,女人的臉已經不見了,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下午。莫名其妙的女孩。
“你是這裡的學生嗎?你看來最多15歲。”她把眼睛瞪得很大,我以為自己又說錯了。直言是我唯一能表達自己的方式,說罷才明白大概這種問題實在不應該問女孩子!
她呆了一秒,笑一下,就那麼吝嗇地笑了不足一秒,慶幸被我捕捉到。她爽快答:“快19!不打算活過25。”
x x xx我久久也不敢再回憶這段初遇的歷史,怕把她記得太清楚。
因為有記憶,誰都活得甜蜜和痛苦,但誰都寧願擁有回憶,不然,不是太孤單了嗎?
她到底是誰?
故事由認識她的2003年10月開始,直到我決定出走的2004年9月,總共347天。
時間漫長得很短暫。
x x xx我一直暗暗叫她過分女孩。
她曾用“怪氣”兩個字形容過我一次,大概就是她給我起的名字吧。
曾經,我以為過分女孩是我的影子。
曾經感到很愛她,瘋狂地想鑽進她那黑色的思想中,逃避世上一切蒼白的不幸。
當她撐著還未醒透的大眼睛,信口開河地向我討煙,夢遊一樣跟我講關於死亡的神話那個下午,我其實很想用力擁抱她。然後呢?然後可能是做一場青春獨有的那一種不痛快的愛,雖然我們認識還不夠3分鐘。後來,她便以“不打算活過25”的預言式結語總結了她的一生,像非洲木雕那種神情獨自含煙離開了。
這是她離開的方式。
現在想來,她應該是我永遠不敢去愛,也不容別人去愛的女人。因為這樣,我更非愛她不可。
當然,能確認愛她的事實,已是在6個月後她消失掉的時候了。人總是笨得要命,不能在當下兌現自己的感情,待失去了,才慢慢想起來:啊,原來那個時候,我已經不需理由地愛上了她。 。 想看書來
口吃的肖邦與煙縷中的過分女孩(3)
當然,愛上是一回事,是不是能去愛又是另一回事。
她消失時19歲,我21。她選擇了夏天來臨前結束我和她之間的短暫歷史,起碼,是她和我感透過的那段珍貴歷史。一個人到底擁有多少段歷史,根本無人知道,只有他的潛意識最清楚,這是心理學家相信的理論,也是他們無法進一步的限制。潛意識啊,並不是我們有能力看得透的神秘界域。起碼,對我而言,它就是無法被徹底掌握和駕馭的力量,因為它,我賠上了青春去迷惘。
而我想,大部分人也是這樣吧,吸入無從選擇的空氣,被命運遙控做不能自控的決定,對於愛恨又想記起又想忘掉,一拐一拐地被潛意識隱藏的業力牽著走完一輩子。
她到底往哪裡去了,是否已死掉,沒有人知道。她曾說過,要是死亡,必須恭恭敬敬,不落痕跡。
可是,她留給我的是一個謎:那天收到全黑的信封,裡面是一張沒有字、斷黑的信紙。我曾以為像推理小說那樣,把它放在洋燭上烘烘會有文字顯影的,不過想想看:她是反科學常理的女生,沒有可能懂得那種技術,即使懂得,她也不會喜歡用,不會讓人留下她也科學過的痕跡。這一點,我倒很瞭解她。
至於為什麼她要寄給我斷黑的信紙,信上又沒有任何記載,我努力想了3天,所得的結論是:黑就是全部的資訊了。
也許世界上只有我最瞭解她,而她也最清楚我最瞭解她。事實是不是這樣我們都不清楚,但起碼我們都願意相信確實如此,雖然,彼此都沒有說出來。
她到底哪裡去了?
她的消失是在艾略特筆下最殘酷的四月天,而我決定出走的那天是5個月以後,學生都愁著臉被迫和暑假分手,趕新學期換新手機和新戀人的九月天。
x x xx這是一個關於決定出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