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7,10,19。
這年的風很冷,在這個因該只有清涼的月份裡,居然會讓人感到徹骨的冷意。
身體很冰,手很冰,臉很冰。
我不願意留在那個「家」裡,什麼是家?……
而「家人」的定義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人類……太可怕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破壞了什麼,他們看到的,只有自己──無論以多麼偉大的藉口來掩蓋這個真實……
整個人在發冷,而當我在課室的門口看到那個下身褲子被搶走放在高處的男孩時,我發現──原來,有人比我更冷……
……
老師已經習以為常的沒再說什麼,因為已經說得太多,但最後還是罵了全班的學生一頓──而劉棟則從頭到尾都在哭。
我在看,一直都在看,因為我不知道除了看,我還能做什麼。
很無聊的上著課,卻在第三節下課的時候被林素用一臉「你做壞事了」的古怪神情叫到了教師辦公室──心裡打著腹稿,順便猜測著到底會為什麼事而把我找到辦公室去。
不會是為了劉棟吧?……他們今天太過分了嗎?……不會吧?老師應該早習慣了才對,而且……剛才她不也義正詞嚴的罵了……哦……應該說批評了我們一通了嗎?還會有什麼事?
又驚動到校領導了?──難不成劉棟又去告狀了?……真蠢……一定會被欺負得更慘的……
就這麼想著,卻撞上了什麼,抬頭,原來是級組長。微笑的向他說聲對不起,然後以最完美的禮儀輕敲了敲門,然後說「報告」──真蠢,這副樣子,我嘲笑自己。
這種生活的灰黑和沈悶真讓人無力……但有無法反抗……
「啊,這事,你具體可以跟小世談談,他是我們班班長。」聽到老師的聲音,我抬頭──而映入眼內的,是一片讓我眼前一亮的,溫和的白──
「你好,我叫劉玫,是劉棟的姐姐。」
天使……
這是那一瞬間,我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字句。
……
「要死了……」我從齒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我的頭真的快到了要裂開的臨界點──該死。
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想要詛咒這世界上的一切。
狠狠的揉著那發出劇痛的太陽穴,我用另一隻手託了託下滑的眼鏡──其實我一般都會戴隱形鏡片,但今天頭部發疼的狀態讓我不忍心再去折騰我那可憐的眼睛。
聽到我的悽慘低語,坐在計程車前坐的維深轉過頭來看了看我,然後在我以目光殺死他之前把頭轉了回去。
「寒,不是我說你,怎麼你的低血壓一直好不了你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問。
什麼願因?!你就是其中一個原因!──我在腦裡大吼,但礙於母親和現在是在計程車上,我還是隻有用最好的教養把我最深重的怨恨給他狠狠的壓下去。
「還有什麼原因,這孩子的作息時間這麼亂,也老不注意身子,會好才怪呢。」真是無言了……徹底的……
我說媽!你就不能幫你兒子我一次嗎?最少,也不要在這個讓你兒子我現在頭疼欲裂的家夥面前這樣倒我臺啊!
可惜……誰讓這個是我媽……
我唯一能做的,就剩下「沈默是金」了……
……
在市中某家挺出名的酒樓下了車,不幸的我居然還要付車錢?!這是什麼世界?!
真麻煩……
就在我死皺著眉把手用力的壓在額前等那個有點中年禿頭傾向的司機找錢的時候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用某種會令人背脊發毛的方式──而我知道的人裡,會用這種無聊的方式來跟人打招呼的,只有一個人──上官清──一個跟我是從小玩到大,甚至連我最初去巴黎一年他還跟我住在一塊的家夥。
「清……你幹嘛……」我說得是有氣無力──但這的確是我現在能發出的最大聲量了(要不然就要直接跳到跟噪音同級的量去)。
「小寒!!!──」啊啊啊──!!!這家夥是故意的!!絕對!!他是故意的!!!
被清在耳邊的近距離的吼叫,我的腦部在一瞬間呈現出一片的空白──還有,就是糾纏著我全身神經的刺痛……
差點就這麼直直的昏倒下去──但這樣也有好處吧?最少不用去參加那場變相的相親大會……
「清,幾個星期不見又變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