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道到全身都慢慢回暖時,狐四郎瞳孔一縮,用盡全身的力氣,用自己已經廢掉的雙手,猛地打翻了粥碗。
小手的主人對眼前的一切顯然司空見慣,不等狐四郎挪到床邊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便使了一個定身術,然後重新開始喂粥。
“狐公子,聽我一句勸,你死不了的,就別白費力氣了,好好活著吧。”
閉上眼睛,狐四郎知道,其實他連死都沒得選,其實,若是死了,他怎麼有臉去見弈秋。
弈秋死的那天,是狐四郎這一生的噩夢。
那一天……
駕著馬車,拉著滿車的嫁妝,弈秋嘴角的笑怎麼忍都忍不住。
今天是他跟爺爺坦白,他要求親的日子,向和他一起長大的白狐,求親。
他和白狐,都是爺爺二十五年前在山上撿來的,當時他是棄嬰,而白狐傷了後腿。
這一老一少一白狐,在山下的張家莊,安安靜靜的生活。
他家小狐又聰明又漂亮命還特別長,一直活了十來年都不老不死。
爺爺活了一把歲數,早就知道這狐狸不尋常,所以十五年前白狐一下變成人形,跪在老人家面前恭恭敬敬磕頭時,還是小孩子的弈秋當場嚇尿了褲子,爺爺卻只是呵呵笑著,笑出一臉溫暖的褶子。
白狐叫自己狐四郎,他說他的三哥眼睛瞎了,他走遍天下想要尋得能充當那眼睛的珍寶,結果一個不小心,被附近山上的妖精打傷了腿。
接著就是非常狗血的情節,白狐想要報恩,所以就守在這裡,護著這一老一少,一守就是好多好多年。
這世上真的有美得像神仙一般,美得讓人忘了呼吸的人麼?真的有老人家說的一見鍾情麼?
弈秋在見到狐四郎人身的那一刻就信了,他將自己的心藏住,生怕做錯一點嚇跑了他,用盡自己全部的心意,去護著這隻上天送到他身邊的白狐。
沒想到昨夜,狐四郎竟然一襲薄沙,滿身酒氣爬上了他的床。
弈秋本就愛他入骨,恨不得夜夜將這人揉進身體裡,怎能抵得住狐四郎的魅惑眾生?
一夜春宵短。
弈秋喜的心臟都要跳得瘋掉,前半夜做運動,後半夜搞偷窺,一夜未眠。
看著懷裡還在昏睡的人,弈秋深深吻上了狐四郎的額頭,隨後起身,在晨曦的微光中,駕車進城。
他要去城裡對八字找媒人給狐四郎置辦聘禮嫁妝,要用所有的積蓄給狐四郎一個名分,他要當著全村的人,跟他的四郎求親,他要牽著狐四郎的手,跪在爺爺面前,求一個祝福。
相信這次爺爺不會再呵呵笑出一臉褶了,估計要震驚好久了,男男結婚在這小山村絕對是驚世駭俗,不知道老人家身子受得住不。
想到這兒,弈秋的心裡又苦又甜。
馬車進了自家院子,弈秋的心猛地一沉。
爺爺屋中飄出的,怎會是那麼濃重的血腥味!
猛地推開門,只見狐四郎一襲白衣站在血泊裡,腳下是隻剩下半個身子的屍體……穿著的……是爺爺的衣裳……
聽到弈秋的開門聲,屋中人沒有轉過臉來,他只是揚起了頭。
頓時,無數血珠隨之飛濺,他近乎垂地的銀色長髮,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的弧度,泛著銀光沾著紅。
昂著頭的剪影,只有紫色的眼眸轉向弈秋,隨後魅惑至極的,笑了。
“四郎,你做了什麼!”弈秋覺得,喉嚨裡發出的聲音都不像自己的。
一滴鮮血從狐四郎的嘴角流下,緩緩流過潔白的脖頸、鎖骨,隱入胸口在衣襟處暈開一片鮮紅。
直直望著對面的牆,他收了笑,垂了眼眸:“我殺了爺爺……秋郎,你怕了麼?”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狐四郎又看了弈秋一眼。
嘴邊的笑,無盡淒涼。
他本是天生狐媚,一雙狹長的鳳眼波光流轉眉目含情,這一笑,更是仿有萬種風情,整張小臉都美得發光。
可看著到這一切的弈秋就是覺得冷,冷到骨子裡。
說不出的寒氣將他的心臟整個凍住,冷的他喘不過來氣,冷的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陌生的可怕,冷的他想逃走,甚至,冷的他噁心。
明明,那是他住了二十五年的屋子,那是陪伴了他二十五年的白狐。
明明,幾個時辰前,那還是用最柔軟最溫暖的地方,緊緊包裹住他的人啊!
嬉笑,嬌’喘,甜膩的呻‘吟,甚至那人到了極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