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方道:“陸大人,這建隆觀與大相國寺的壁畫,都是東京一絕呢。”
陸謙道:“是嗎。不過,在邊關也見過類似的畫作。”
仇方道:“哦?邊關也有這些畫嗎?”
陸謙道:“多著呢!在川陝、甘涼道上都有,那些畫在當地也很有名的。記得五、六年前在關外一次與西夏人大戰,我們一軍被衝散,只剩下幾十人,走到一處地方,黃沙中只見一排排洞窟,裡面的壁畫才叫壯觀呢!我們在那洞窟裡求神佛保佑,幸得神明顯聖,西夏人匆匆路過,竟沒發現那些洞窟,我們繞道東還,一個月後僥倖找回老營。原來是童樞密那鳥人不給劉經略發兵救應,致我們孤軍無援才中了西夏人的埋伏,回去時我們連太尉和親兵只剩下七人,後來招回衝散的兵將,也只得千把人。還是劉經略暗中關照,我們才能東山再起,連打勝仗。那一場仗,真被童樞密害慘了。不過,還是別說這些事了,掃了咱們的遊興。”
仇方笑道:“那是,那是。”
二人正要轉過玉皇殿的迴廊,迎面而來只見五個人,有兩個年輕的自是建隆觀的道士;其餘三人中仇方認得其中一個是米南宮的長子米友仁,年紀雖輕,但家學淵源,詩書畫均已有較高造詣,見今為書畫待詔。另兩人相貌有幾分相近,如兄弟一樣,內中有一人也十分面善,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原來這兩個人,也是大有來頭:他們都是饒州鄱陽人,稍高的名叫常安康,是太醫局教授;稍矮的名叫劉閏芳,是常安康的嫡親姑表兄弟,他倆自幼就在鄉下跟常安康父親學醫的。故爾劉閏芳在江湖上也化名作常安樂,實質他是個江湖奇人、風塵俠隱,日後梁山地靈星、譽滿江南的神醫安道全便是他的得意門徒。他們也是在談論壁畫的話題,邊走邊聊,瀟灑優悠。那兩個建隆觀的道士,一個*山,另一個叫秋水。
只聽得劉閏芳笑著說道:“賞畫嘛,還是元暉兄最有資格說話。”元暉是米友仁的字。
米友仁也笑道:“常兄取笑了,上月在潤州,還不是老兄一席話便將那些畫商給打發了嗎?”原來上月,在潤州丹徒米南宮的山林堂,當時是劉閏芳正巧給米南宮看病而米友仁回家省親,後來二人結伴由江南來東京的。
春山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劉閏芳馬上止住米友仁的話頭,說道:“那事別提了,我們還是看壁畫吧。”
米友仁道:“人們誠心地求神拜佛,都是嚮往著那畫裡的仙境呢。”
劉閏芳道:“沒錯,畫裡畫的都是神仙,但觀裡只有道士。所以,神仙不會是道士而道士也不能成仙。”
米友仁和常安康一聽,都笑了起來。
常安康道:“老弟還是這麼損,把道士們說的這麼不值錢的。”
春山有點委屈地說道:“道士就不好嗎?”
劉閏芳笑道:“道士好呀,好道士是我的晚輩呢!”
春山奇道:“哦?此話怎講?”
劉閏芳大笑道:“我侄子就是個有名的好道士,所以我是道士的前輩。”
秋水道:“那是誰?”
劉閏芳笑道:“嶗山玄清宮的雲霄子跟我齊平,他徒弟就是我的親侄子,那你說呢?”
春山又道:“哦,原來是這樣的。那雲霄三子中哪位是您老的侄子?”
劉閏芳道:“舍侄乃老二無為子。”
春山道:“雲霄三子跟我們平輩,那您老真是我們的前輩了。”
米友仁道:“嶗山的道士又跟你們有關係?”
秋水道:“怎麼沒有呢,我們跟他們同宗的,當年神光師祖就是華蓋真人的弟子,後來一直在建隆觀至祥符年間才寓居晉州的,我們都是他的再傳弟子。”
常安康道:“這就是了,難怪。”
秋水又道:“玉皇殿這裡有些畫就是當年神光師祖主持繪製的。”
米友仁邊指著畫邊解說道:“建隆觀的壁畫確是不錯,看這些畫幅佈局合理,虛實有致,主題彰顯;造像優美也自不用多說,仙聖們寬衣博帶,線條流暢,氣象雍容,自然端莊,看了能使人肅然起敬。連魚鳥龍鳳水雲花木等細微處都繪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這更是難得。絢麗的天宮,飄逸的仙女,又令人神為之往,色彩鮮豔也是比起石窟的佛像多了一重欣賞之處。連這些游龍的奇險與魔妖的詭異,也襯托了神仙聖賢的正大光明。”
春山感慨地說道:“我們整天在這裡打醮唸經的,都沒這麼細心看。果然,經教授這麼一說,的確如此。”
米友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