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女兒卻是外孫,是跟自己父系姓的,不可能姓劉。
也就是說,
即便真要給和親公主安排媵,也應該從宗室中選擇,怎麼可能去找一個外姓的姑娘??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竇嬰坐在那裡,從鼻孔裡輕輕嗤了兩個字:“蠻……夷!”
天子聽了,扯了扯嘴角;但轉瞬間,笑紋就消失在肅穆的神情下。皇帝陛下幾乎是逼視著他的丞相:“陶卿,今之漢軍可有與匈奴一戰之力?”
不要以為皇帝陛下很喜歡有個匈奴單于這樣的親家。
遠的不說,光當今天子登基之後,就先後嫁過兩回公主了。雖然兩個和親公主都不是近親,基本算不認識沒親情可言;但只要一想到花骨朵般的少女,都是二十歲不到就不明不白死在異國他鄉,身為君主身為劉姓族長,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否則,這第三次的和親也不會拖那麼久。
“上……有!有!!”
陶青還沒回答,太子太傅竇嬰卻搶先回答——七國之亂之後,漢軍整編了各諸侯國的武裝,當初上過戰場有實戰經驗的將士都在,也從沒懈怠過操練。
皇帝聽後,露出愉快的笑容;但詢問的目光依然凝視著陶青丞相。
陶青丞相遲疑了片刻,也緩緩吐出:“有!”
可還不等大為滿意的皇帝陛下說話,大漢丞相馬上介面說道:“然……麥收……在即!”
華夏天子的笑容再次凝固在唇邊!
是啊,麥收!
何止是麥子,粟米等糧食作物也差不多該收割了!!
這是農人日日夜夜操勞幾個月的成果,是無數農家一整年的指望,也是帝國財政的基礎——帝國需要稅收來供養皇家,官吏還有軍隊。
天子僵了僵,抬胳膊撐住案面——皇帝覺得更累了。
劉啟皇帝明白陶青丞相的意思,
現在撕破臉,匈奴那裡甚至不用大舉用兵,只要派幾支小規模游擊隊流竄入境,往各處莊稼地裡點上幾把火,就足以給大漢造成巨大的損失!更別說接下來必然發生的搶劫城鎮,殺掠人口了。
這其實也是幾代大漢皇帝面臨的困境——戰端好開;戰局,卻麻煩透頂。
匈奴人無牽無掛,一個人一匹馬,搶得到就搶,搶不到就跑。
可大漢這邊呢,房屋、田地,糧秣,絲麻,家畜……那可都是家產啊,甚至是幾代人辛勤耕耘的積累,怎麼捨得放棄??!
所謂‘穿鞋的打不過光腳的’,就是指這個道理!
想象了一下北方綿延千里的邊境線上烽火不斷處處流血的景象,皇帝陛下到底下不了決心;悶了好一會兒,才沉沉地問他的臣和子:“將……之……奈何?”
陶青默默垂下眼皮,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天子的目光。
太子太傅竇嬰咬了牙,嘶聲道:“‘待’時!”
最後輪到劉榮皇太子了。
天子看著眼前健康英俊風度翩翩的長子,胸中突然冒出幾分惡意:這傢伙不是一直表現得很喜歡阿嬌嗎?還偷偷摸摸送禮物,想討女孩子歡心呢!還有,瞧瞧他那個太子太傅最近上串下跳的忙活勁!!
“阿榮,何如?”
大漢皇帝似笑非笑地等待兒子回話。
出乎大家預料,劉榮皇儲答非所問:“皇父,皇叔請……入京!”
此言一出,
陶青和竇嬰都是一怔。
兩位重臣互相看了看,然後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驚訝。
能讓皇太子劉榮在宣室殿裡尊稱一聲“皇叔”的,整個帝國滿打滿算只有梁王劉武一人。
而在大漢帝國,諸侯王的入京是有嚴格規定的。
該來京城的時候,無論想不想來,都必須按日子到京;不該來的時候,再想念長安也只能在封國待著。
不按規定,私自離開藩國,是——大罪。
哪怕還沒行動,有了念頭,也是——錯。
天子頓時沉了臉,低聲問道:“此言……當真?”
劉榮:“當真。”
訊息絕對是真的,非但如此,梁王的密函已經到了東宮——劉榮入住太子宮多年,當然會在緊要人物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比如叔叔梁王劉武,比如祖母竇皇太后,比如……
皇帝陛下的面色又陰鬱了幾分。
陪坐的太子太傅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用誰都聽得到的聲量幽幽地‘低’語:“梁王以‘愛’‘親’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