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色蠟黃閉著眼睛,讓整間屋子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小夥子把箱子放下,忍不住往床上去瞧這男人,再和儀表堂堂的林姑爺一對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難怪朱嬸要把這兩個人換一下。小夥子還在想,玉翠已經拿過一口箱子,這口箱子就輕了很多,玉翠從枕頭底下掏出個錢袋,從裡面抓出幾十個錢來:“勞煩你幫我送過來,這口箱子還請幫我送回去,我絕不沾那邊一絲一毫的便宜。”
小夥子雖接過箱子,但沒有拿玉翠手裡那幾十個錢:“翠姐姐不用了,我瞧姐夫這身子也不大好,這些錢就留著給他買藥吧。”玉翠把錢塞到他手裡:“給就拿著,也不缺這幾十個錢。”
小夥子也沒再推辭,玉翠把他送走後轉身進了廚房,張母還在給張大郎熬藥,聽到玉翠的腳步聲轉過身:“翠兒,其實你不回來,我也不會說什麼的。”玉翠坐到她身邊,發黑似墨,面色雪白,和自己兒子那蠟黃的臉全不一樣。
這樣一支花樣的姑娘,張母又開始感到心酸了,要不是老頭子死了,或者自己兒子沒有生病,也不會讓朱家做出這樣欺心的事來。張母又想嘆氣,玉翠已經接過她手裡的火鉗:“婆婆,你先去歇著吧,這些活我都能幹。”
張母這次是真的嘆氣了:“翠兒,你嫁進我們這樣人家,真是苦了你。”玉翠已經低頭,淡淡地道:“花轎既進了張家,這也是我們的緣分,說什麼苦不苦?”
時光流逝,轉眼一年就過去了,這一年對玉翠來說並沒什麼改變,嫁進張家依舊像當日在朱家時一樣內外的活都要忙碌。不過和在朱家不同,張母是個和氣的老人,並不似朱嬸一樣時時尖刻地罵人。
玉翠也養了四五隻雞,一口豬在圈裡,母雞下的蛋給張大郎補身子,再加上玉翠變賣自己的首飾給張大郎瞧病,張大郎的身子雖沒好起來,也沒有糟糕下去。
張母已經在盤算,再照這樣下去,等張大郎的身子再硬朗一些,就張羅著給他們圓房,若能度的個種,也好讓張家不致絕後。
張家沒有了男人,下地的活就要僱短工來幹,張母為人和氣,以前沒少被人坑了工錢。玉翠既敢去討嫁妝,這周遭都曉得她是個潑辣貨,比不得張母好說話,自然不像以前那樣獅子大開口。
犁好了地,把水放著養著田,等過幾日插好秧苗,拔草施肥這些活女人也能幹。玉翠把短工打發走了,心裡在盤算著手裡的錢還剩多少。看病吃藥真像個無底洞似的,十二樣金首飾已經變賣了六樣,到現在都不見好。
玉翠的眉頭微微蹙起,聽說縣城有個神醫,不然等到過幾日農閒了,就帶上張大郎往縣城裡面去?耳邊已經傳來孩子的叫聲:“嫂嫂,嫂嫂,你瞧我寫的字怎麼樣?”玉翠抬頭望去,面前站著個十一二歲大的孩子,他叫念椿。
他娘是張大郎的堂房姑姑,十多年前他娘懷著他的時候他爹上京趕考去了,一去不回,外頭什麼傳說都有,有說他爹已經死在路上了,還有說他爹高中後被大官招去做了乘龍快婿,永遠不會回來了。但不管怎麼說,他爹再沒回來是事實。
念椿他娘生下他後本想千里上京尋夫,只是一來山高水長,二來沒有盤纏,也只有苦哈哈地拉扯著孩子,張大郎的爹還活著的時候也常對這個堂妹幫襯些許。
念椿懂事地早,七八歲就靠給周圍的人家餵牛賺些銅錢回家,但他每次見到同齡孩子揹著書包去學堂唸書時候眼裡常發出渴望的光。玉翠見他聰明,得空時候常教他寫幾個字,一天教幾個,到現在唸椿已經會寫七八百字了。
見到念椿,玉翠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錯,寫的真規矩,這紙筆是從哪裡來的?”念椿呵呵一笑:“剛才我去幫學堂先生跑腿,他寫了不要的廢紙和禿筆我問過先生就拿回來了。”
玉翠拍拍他的腦袋,真準備誇獎幾句的時候,猛然後面跑過來幾個小孩子,年紀和念椿差不多一樣大,在臉上划著:“羞羞,你這個沒了爹的私孩子,竟然偷先生的紙筆,真不害臊。”念椿雖然年紀小,氣性不小,聽了這話滿臉都通紅:“我沒有偷,問過先生了。”
有個穿著好些的孩子嘴一撇:“呸,你又沒在學堂讀書,先生怎會給你紙筆?”念椿還來不及說話,有個小孩子已經推了他一下:“你這個私孩子,還有臉在我們跟前嚷,揍他。”
一個說著,另外一個就趕上來又是一拳,玉翠見他們扭打在一起,急忙喝道:“你們都沒問清楚怎麼就亂冤枉人?”說著上前把他們分開,一手一個扯著帶頭打架的孩子的耳朵:“走,我們去學堂問先生去。”那幾個孩子哪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