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全都移在蘆棚下的木案上,排列得整齊有序。
四十八位客人,卻動員了近百名捕快,但穿著捕快衣服的,只有八個人,他們分守在蘆棚四周,倒是一個個面肅冷厲,抱刀肅立。
有一種戒備森嚴的感覺,但人數很少,就不至破壞場中的氣氛。
二十四個穿著藍布衫褲,頭戴瓜皮小帽的年輕夥計,分守十二個陳列玉品木桌旁,笑臉迎人,一點也看不出是捕快裝扮,郭寶元化了不少心血訓練他們。
十二個侍客童子,一色青綢長衫,捧著木盤分送茶水。
最妙的是有四十八位扮作客人的捕快,一個盯一個的跟在四十八名客人身邊,鑑賞各種玉器,暗裡監視,卻也裝扮的不著痕跡。
小文、小雅,穿著鮮綠色的衫裙,像二隻依人小鳥,飛舞全場,兩人的美麗、親切、燕語、鶯聲,活潑了全場生機,也引發出各人的高論。
程小蝶陪著兩位鑑賞玉器名家,常香亭、羅田成,希望能借重他們淵博的知識,識辨出這一千多件玉器中,有多少件稀世奇珍。
這些玉器,件件都算是玉中極品,引得懂得玉器的掌櫃、老闆們,全心投入。
常香亭、羅四成,緩步繞案而行,頻頻點頭,表示每件玉品,都有著相當的價值,但他們並未動手觸控、取閱,或停下來仔細的檢視。
程小蝶把兩件形如石塊,顏色土黃,未經雕琢之物,放在第三張木案上,因為,實在看不出它的可愛所在,棄之道旁,也未必有人撿它。
但言侍郎是識玉大行家,絕不會收藏沒有價值的東西,所以,把它放在第三張木案上,是因為那裡光線明亮。
程小蝶把這些玉器移放庭院蘆棚之中,也是怕在房中***之下,難以看出真色,讓人忽略過去。
這是程小蝶去了一趟萬寶齋,學到一些知識,夜不觀色,大白天陽光之下,才能一眼辨認出寶玉奇珍。
果然,常香亭、羅四成在第三張木案前停了下來。
翠色悅目,晶瑩透明的美玉,並沒有吸引他們,倒是兩塊色如黃土的石塊,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這兩位譽滿京畿的名家,未為萬寶齋羅致,是能以自己的識見,不受約束,自由發表意見的人。
事實上,十幾個玉器古玩店的老闆,都跟在兩人身後,兩人已停下腳步,這些人立刻圍了上去。
“羅兄,兩塊土色玉,未經雕琢,卻也擺在此地。”常香亭道:“羅兄有以教我嗎?”
“常兄是考驗兄弟了。”
羅四成冷笑一聲,道:“玉中三奇,玉膽墊後,這兩塊玉,膽都重過十兩以上,千兩黃金一錢玉膽,常兄,算算它值多少黃金呢?”
“羅兄果然高明。”
常香亭伸手出去,撫摸著一塊土黃玉,道:“玉中三奇,今睹其一,誠畢生之大幸也。”
程小蝶聽到了如此貴重的價值,還真被嚇了一跳,但可惜兩個老夫子,都未說明它的貴重之處何在?
“真是玉中膽哪?”
羅四成也伸出手去,取一置掌中把玩一陣。
他喃喃說道:“和典籍記載的一樣,玉中之膽,其貌不揚。”
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回顧常香亭,四目互注,相視一笑,頓有認識三十年,今日始相知的感覺。
“常老、羅老,小子是長福玉器店的東主李長福,由家父手中接下經營,亦有五年之久,亦聞過玉膽之名,知道它很名貴,今日目睹玉膽,卻是瞧不出它名貴之處何在?兩位老人家,能不能指點出來讓長福一開茅塞。”
這也是跟隨在身後十餘位玉器老闆心中所思。
常香亭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一方玉膽,能使方圓數丈的玉器,光澤明潤,玉膽最大的功能是養玉。”
“只此一項,就能值千金一錢嗎?何況一錢的玉膽,又能什麼用呢?以錢計價,必有所值,兩個老人家何不多明示一些?”李長福道。
“物逾其值,用在意外。”
羅四成淡淡一笑,道:“你老弟能夠想到這一點、已非常人能及,不過,器有所量,才有所限,有些事,不太瞭解的,也不用去勉強知道。”
李長福愣住了,羞紅滿臉,莫知所措。
讀書人的老毛病,孤芳自賞,目中無人。
程小蝶心中冒火,忖道:學武人隱技自珍,留一手不肯傳人,所以,興盛一時的門派,會日漸勢微,學問好的人目無餘子,也不肯授業解惑,開導晚進,所以,有很多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