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的孫宗,厲聲喝問:“怎麼回事?”
孫宗苦笑著嘆道:“馮長老,非孫某抗命。宋少俠親口言道我們若不轉舵回杭州,他就自己游回來。”
馮長老嘴角微微一抽,剛想追上宋青書,孫宗卻又反手扯住了他,低聲勸道:“馮長老,他們叔侄倆的事,咱們還是別插手了。”想起丐幫上下至今都弄不明白他們叔侄究竟是鬧了什麼彆扭,分明兩人對彼此仍舊情義深重,孫宗便是一陣莫名,不由嘆道。“這天要下雨孃要嫁人,攔也攔不住啊!”
馮長老聞言,亦是隨之一嘆,只暗自心道:這位宋少俠行軍佈陣的本事固然了得,這折騰鬧事的本領同樣是半點都不差勁啊!
兩人說話的功夫,宋青書已然闖入後堂。後堂內,莫聲谷正與這幾日常來的易天海夫婦商談兩幫同建義軍的事宜。見到宋青書去而復返,易天海夫婦自然是大吃一驚,而莫聲谷卻是面色冷凝。不等易天海夫婦發話,莫聲谷便已率先出聲問道:“如何又回來了?”
宋青書一手握著劍柄,深深地喘過兩口氣,方才答道:“我有話想與七叔說。”
易夫人見情形不對,便要扯著丈夫告辭。怎知還沒移步,莫聲谷便已出手攔住了他們,沉聲言道:“大哥大嫂留步,該走的是青書!”
可這一回,宋青書亦是寸步不讓,只見他上前一步,緩緩說道:“等我說完我想說的,我自然會走。易師父、師孃,還請行個方便。”他口中在請易天海夫婦行方便,目光卻仍舊炯炯地盯住莫聲谷。
莫聲谷見宋青書神色凝重,雖不知他要說什麼卻已本能地覺出不對勁。他心知他這師侄向來重情,喜歡花開不敗人聚不散,自己的一番情意對他實屬無妄之災,不由輕聲一嘆,讓步道:“有什麼話,改日再說。”
“不行!一定要今日說!”宋青書卻是不依不饒。離開杭州,他走了三日;返回杭州,他只用了兩天。這一路上,他逼著舵手一路揚帆速行,唯恐他的勇氣會在見到七叔之前便已煙消雲散,再也說不出口半個字。
宋青書這般堅持,易天海急忙出手拍了拍莫聲谷的肩頭,帶著妻子一同退了出去。
易天海夫婦一走,莫聲谷便已疲憊地坐了下來。他沉默地望了宋青書半日,方才無奈言道:“想說什麼,說罷!”
宋青書滿手是汗,忍不住又握了握劍柄,感受到含光劍冰冷的溫度,他又好似無法忍受,便將佩劍解了下來,擺在一旁。“七叔可知,我緣何得知黑玉斷續膏是在汝陽王府?我如何得知汝陽王府挑起正道武林與明教仇怨的陰謀?我是向誰學的九陰白骨爪,為何與周掌門使的一模一樣?還有,我為何非殺陳友諒不可?”
莫聲谷再料不到宋青書居然會說這些,不禁疑惑地蹙眉。這些疑問,自然曾在他心中打轉許久毫無頭緒。好比黑玉斷續膏之事,那時青書言道是有位神秘人告之於他。那時莫聲谷也曾萬般疑惑,青書當時年不過十三,那神秘人為何會將這般重大的事情告之一個孩童?而在此事之後,那位神秘人也就再也不曾現身,更是尤為古怪。說到九陰白骨爪,莫聲谷更是刻骨銘心。然而那時想來他待青書已與其他武當弟子不同,青書不肯說,他也就不忍再行逼問。今日聽聞宋青書自行提起,莫聲谷不禁一陣心慌意亂,他本能地感覺到這種種疑團的背後必然隱藏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而他,並不想知道。
宋青書靜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緩緩言道:“武當派門禁森嚴,若是有人能不驚動任何人偷上武當山,想必以他的武功亦不必再忌憚汝陽王府,又何故藏頭露尾?是以,神秘人之說本是子虛烏有!這些年來,我日日與七叔朝夕相處,我若學了別派武功,七叔怎會不知?至正十一年,黃河氾濫,我提議去泉州行商,更加不是因為我生而知之,而是我早已見識過一回商戶的富貴。武當派原是道門,拜的是真武大帝與三清,七叔自幼在武當長大心中便不曾想過這世上除了人,究竟還有沒有神和鬼?”
莫聲谷見宋青書越說越荒誕,只覺一陣毛骨悚然,即刻起身厲喝:“你在胡說些什麼?青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青書輕輕一笑,這笑容中滿是冷酷的嘲諷,教人看著不寒而慄。“我來告訴你,七叔,有的。我雖沒這福分見過滿天神佛,可不巧受你所累,做過孤魂野鬼!曾經發生的、將要發生的,於你是不可預料,於我,已經是第二回了。”
莫聲谷哪裡能信宋青書,只當他是病糊塗了,跑來與他胡言亂語,即刻大步向前,要帶他去找奚大夫。“你是病糊塗了還是怎麼的?這種話也敢亂說?不怕天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