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不可為,便當機立斷絞殺活龍為活子求存。三叔若是還不明白你的心意,豈非白長了這一雙眼珠?”說到此處,俞岱巖不由又是一嘆。“圍棋九品,你已入神,正如你的劍法已是登峰造極。只是為何杭州歸來,你的性子竟愈發孤寒?當真是登臨絕頂便註定無法親近旁枝嗎?”
宋青書見俞岱巖這般為他愁苦,只覺心腸滾燙,當即說道:“三叔,侄兒心中自然是武當最要緊的。”
眼見自己的侄兒有時聰明絕頂有時又蠢地驚天動地,俞岱巖實是哭笑不得,只瞪他一眼,不滿地道:“武當再要緊,若是後繼無人又有什麼滋味?凡事你得先保住了自己,才能保住武當!”
宋青書聞言卻只是苦澀一笑,黯然道:“倘若保全了武當便不能保全自己……”
“豈有此理!”俞岱巖怒道,稍稍平了平心氣,方才續道。“青書,天無絕人之路!行事切莫過於偏激,把自個的路走絕了。你是武當未來掌門,師門為了培養你煞費苦心,你保全自己亦是保全武當!”注意到宋青書滿面迷茫地望著自己,俞岱巖亦是一陣無力,只拍著他的肩頭溫聲勸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他這侄兒雖說平時驕縱,可卻也自幼明事理識大體,身為武當首座處處身先士卒不吝自身,武當上下如今這般團結一心情比金堅,他功不可沒。當時大夥只當他這般所為不負武當威名教養,如今想來卻是把自個給陷了進去。青書這般輕忽自己,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豈不是永生永世都無法安心了?
宋青書還是想不明白,他以為三叔本該最掛心他與七叔之事,可結果他卻隻字不提,只喋喋不休地說他“孤寒”。棋盤如戰場,倘若真有一日需要捨生取義,自然是由他犧牲最為便宜,如何算是孤寒?聽到俞岱巖出言逐客,他也只迷迷糊糊地起身行了一禮,向外走去。尚未出門,耳邊又聽到俞岱巖忽然出聲喚道:“青書!”
宋青書急忙轉頭回顧,只見俞岱巖面帶憂色地望著他,問道:“你在杭州的時候,不曾做了什麼罷?”
俞岱巖有此一問,宋青書不知為何竟是一陣心虛,隔了半晌方才輕輕搖頭,低聲回道:“解決了,三叔。七叔他明白的,你就放心罷。”
宋青書哪裡明白,他此言一出,俞岱巖顯然更加不能放心了!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眨眼清明已至。武當諸俠連同殷夫人、宋青書、殷融陽一起去祭拜張翠山夫婦。殷梨亭與張翠山情意最深,祭拜之後猶在張翠山的墓前嘮嘮叨叨地說著:“謝遜既是五哥義兄,便猶如我的義兄,梨亭縱使拼了性命也會保全於他。無忌孩兒武功了得,又是明教教主,縱使與五大派起了衝突想必也不會有人能傷他性命,五哥五嫂,你們且放寬心!”
殷梨亭話音方落,武當諸俠便已同聲言道:“五弟五弟妹,你們安心,謝遜與無忌孩兒皆能平安!”武當七俠情同手足,當年五大派借祝壽之名逼上武當,張翠山為了朋友義氣力保謝遜,武當諸俠不但沒有半句怨言反而願意並肩拼死,又發下宏誓大願願以十年之功做下百樁好事只求洗刷罪孽。如今張翠山夫婦身死多年,世間僅剩張無忌這一點骨血與謝遜這位義兄,武當諸俠雖也明知謝遜滿手血腥,可為了與張翠山的兄弟情義,便是要他們跪地苦求,也是甘之如飴的。
祭過張翠山,宋遠橋又領著宋青書一同來祭拜他的妻子文氏。宋遠橋與文氏少年夫妻一向和睦,文氏辭世只遺下宋青書這一子,宋遠橋父兼母職將他教養長大。如今宋青書出息能幹,宋遠橋見了文氏的墓碑雖說傷心懷念,卻也是心中慰藉,自覺不曾辜負妻子的一片濃情厚愛。先行祭拜過妻子,宋遠橋便招手要宋青書也上前祭拜。
宋青書見宋遠橋喚他,急忙走上前來掀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耳邊只聽得宋遠橋柔聲言道:“兒子大了!師父說他的劍法已是極好,宋先生也說他學文有成,待這回解決了五弟義兄之事,便該著手給他找媳婦啦,我也總算是不負你臨終所託。再過兩年,便該讓兒媳婦抱著孫子來見你了。”
宋遠橋說地心滿意足,可宋青書聽在耳中不知為何心裡翻來覆去想的盡是莫聲谷。他們在太湖遇險,他早已許下誓言只要莫聲谷脫險,他便斬斷塵緣常伴青燈。如今莫聲谷轉危為安,他又豈能食言?只怕雙親所盼娶妻生子一事,他是終生都無法達成了。想到此處,宋青書心中更是傷懷,不由再度弓身又磕了三個響頭。
宋遠橋見宋青書這般情動,心中詫異,不由輕喚了一聲:“青書?”
宋青書卻只微微搖頭,低聲道:“我想媽媽了。”
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