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驚澈睫毛微微一抖,嘴角輕巧地翹了起來,筷子在盤子邊緣一敲,一根豆角一躍而起,被樓驚澈夾了個正著。
百里孤行雙眼一眯,黑色的筷子立刻夾上樓驚澈手裡的那雙,須臾之間,二人內勁已然拼過一個階段,百里孤行內力不及樓驚澈淳厚,遂應著樓驚澈與韓逸黏在一塊不可動彈這一點,旋手一扭。
樓驚澈向來注重飯桌禮儀,見百里孤行如此執著,也不點破,只是調皮地一彎眼睛:“百里兄弟,想吃豆角,盤子裡還有很多,為何偏與我爭這一根?”
百里孤行一語雙關道:“我還就喜歡你手裡這一根,如何了?”
“爭得過猛,會落入他人之口。”樓驚澈頗有深意地一笑,握著筷子的手只輕輕一動,尖頭的豆角直飛而出。
汪連側過頭用牙齒接住飛來的豆角,呸了吐了出去,臉色扭曲地道了一聲“好身手”,立刻也加入了戰圈。汪連的動作與他的人一樣,霸氣十足,一拍桌子,幾盤菜一同飛起,大手一揮,目標直指百里孤行和樓驚澈。這一招,真是把赤血教的袖裡劍發揮得淋漓盡致。
汪連邊上的聶無雙正要喝酒,奈何汪連那一拍,連眼前的酒杯都飛了起來,幾滴酒水灑在了袖間,立刻也發飆了。
韓逸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幾個傢伙將飯局攪成了戰局,一臉無奈地左閃右避,到最後,其他人身上都是一塵不染,就只有韓逸一個人拖著一身的酒水和菜餚味。忍字頭上一把刀,韓逸最終敵不過心中的憤慨,氣若長虹地大聲一吼:“你們夠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詫異地看著一身狼狽的韓逸。邊上的樓驚澈用袖子給他擦了擦臉,白色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汙漬。
汪連湊了過來,在韓逸身上聞了一聞,厲聲喝道:“等等別動!”
韓逸被吼得不敢動彈。
只見汪連筷子一撈,在韓逸肩膀上一挑,一片醬牛肉在手,咻地一聲丟進了嘴裡。
“……”韓逸很想撕了汪連那張臉。
“要換一身嗎?”百里孤行剛出口,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意味著那個人也許會將韓逸上下全部看光。
“……”韓逸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為比起換一身衣服,他更想洗個澡,這味道讓他簡直想當眾脫衣了。但一想到自己和樓驚澈貼在一起,韓逸又實在不敢腦補下去了。
“汪汪,雙雙,你們要洗澡嗎?”身邊的樓驚澈打破沉默,一雙眼睛戲謔地看向汪連和聶無雙。
被點名的兩人自動過濾了那蛋疼的稱呼,聽到樓驚澈發問,都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要啊。”
“身上味道是有點大。”
樓驚澈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百里孤行:“百里兄呢?”
百里孤行不知道對方到底打什麼主意,見他人都同意,韓逸又與那人綁在一塊,就算是真有什麼惡作劇,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樓驚澈琥珀色的瞳孔帶著笑意:“仙州城南郊溫泉如何?”
汪連一哂:“走啊。”
……
仙州城南郊,分水嶺以北,有一個天然的溫泉,乃汪連某一天無意間找到。此地很是幽靜,且沒有行路到達,平常人家一般不會路過,是以草木茂密,蟲鳥繁棲。
百里孤行手捧糕點,汪連與聶無雙兩手盞著碩大的燈籠,韓逸捏著樓驚澈,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此地。溫泉長約五步,寬三步,足以容納十人,上方煙霧繚繞,將四周的景象印得模糊,在一片綠意之中,猶如仙境。
“這個怎麼弄?”聶無雙手指著燈籠,一臉困惑地看著汪連。
“讓我看看,大概是把這個繩子解掉……”汪連一臉嚴肅地耐心研究。
“你們兩個不會弄的都給我讓開……”百里孤行一把將糕點塞到聶無雙手裡,一手抓過汪連搗鼓著的燈籠,“喏,這個繩子頂頭要系死,另外一端要這麼繞……”
這種和睦的樣子在迷霧繚繞的溫泉旁邊,顯得十分可貴。畢竟百里孤行和這幾個傢伙,擁有不同的立場,那種隔閡,如同“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註定不可能為一路人。
“黑色與白色,總能構成一副最好看的山水畫。”樓驚澈輕輕一言,微微撫過韓逸的心。
汪連和聶無雙終於將燈籠成功掛到了樹枝上,伸手探了探水溫,二話不說就寬衣解帶,動作自然到彷彿邊上沒有人似的。
百里孤行似乎明白了這幾人的意圖,也義無反顧地開始解衣。
韓逸目瞪口呆,轉過臉看到樓驚澈也一手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