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到了現在,她和他都已無力再將它藏下去。曾以為,只要捱到它淡過去了就能回覆到最初,但事實證明她是無知的。
下意識地再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因為一旦去了就當真再也回不了頭。
習慣為自己的生活作好計劃,將需要的和要做的鋪排在自己面前,然後安心地一步步走過,因為不確定的,難以接受的已被排除。她早已習慣這樣生活。
心揪痛著,她不得不嚴嚴捂住。多年的獨自生活讓她清楚她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不可以存在幻想。所以一直到現在仍能無悲無怨的安然,因她將自己的心保護嚴實。將自己交付給別人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在耳聞目睹那麼那麼多的心碎與傷痕,她怎麼再敢幻想自己是受眷顧的。
欲裂的頭痛令眼淚終無法忍住。她一直是自己被自己困擾,即使在逃避,在惶惑不安中,心裡也要偷藏著難言的歡喜,這是她一直不敢坦白麵對自己的原因,她害怕去發現,自己一直那麼努力保護的心……已被烙印——
猛烈搖頭似要將什麼摔出,著慌地丟開一切跌撞著爬上床躺下,關燈,將自己緊緊包裹在棉被裡,閉緊眼睛。
睡吧,快快睡著吧,一覺醒來……只要一覺醒來,就會是另外一個明天。今晚的事……就只是今晚的事吧!
“喂,老兄,酒可以用來糟蹋,但絕不能浪費,你這樣子也太過分了,要知道酒也有酒性……”
一記惡狠狠的瞪視使得Dane的話哽死在喉間,連鼻子也來不及摸地脖子一縮便遁走了。
他的“保命哲學”中有那麼有一條:踩上發情期間求愛不遂的公狗跟招惹正在為情所困的男人是同等的致命。所以,為著小命著想只能是委屈愛之如命的美酒了,畢竟命只有一條,美酒卻與美人是同樣的多。
齊亞又將自己狂灌上好幾口威士忌加冰,企圖衝去腦中那一個個可恨的畫面!
連連幾天加班加點好不容易擠出個晚上想要陪她,想要她明白他們之間已經存在的事實——既然他對自己的心意已是再清楚不過,那麼即使刀山火海,他也要走上一遭!
但他遲了!
在車廂裡看著她與那個男人在街上說說笑笑,然後一同進入了間首飾店,透過落地大玻璃窗見著她與那個男人親密的舉動他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甚至把她和那個男人連在一起稱呼“他們”也做不到!
當初怎麼會以為只要控制了自己,就一切都用不著改變?盲目地就以為她會一直是自己的秘書,會一直在自己身邊,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就沒有想過她也會是別人的!即使她一輩子是他的秘書可他要如何面對她已是他人妻的身份?
哈!他在何時成了大傻瓜仍不自知,禍首是她!
從坐在這裡的一刻起他就沒停止給她家裡打電話,他不要打她的手機,因為不想聽到謊言,更害怕她連欺騙他都不做!一直聽著延長再延長的等待聲音,一直猜想她還是和那個男人一起嗎?在哪裡?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自動斷了線就再撥……再撥……
她竟敢這麼晚還不回家!他從來自傲的耐力此刻是那麼不堪一擊,直想馬上就衝到她的身邊衝她質問。
電話終於被她接起,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又驚嚇著她,可顧不上了,他不可以再給她機會避開,隨後把自己的手機也關上就是要逼她非來不可——但,儘管這樣他其實還是沒有多大的把握。
她對他是有感覺的。
但那是否足以讓她接受他?他沒有忘記她是多麼懂得自我保護,多麼敏感的人,他對她的感情——她怕是比他自己還要更早知道,更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的態度……
他不顧忌有著怎樣的對手,就怕她做不到真心信任他!
將又一杯的酒一仰而盡。今晚的酒全都見鬼地索然無味,無法麻醉神經,可他偏就是做不到如分析評估報告那樣冷靜而理智地判斷她會否前來。
在此刻,他能做的只是像個傻瓜般帶著緊張、忐忑等待著——
時間一秒一秒頓過,終於,眼看著時針與分針重疊在一起挺得直直的、尖尖的,指向“12”……
周圍的狂喧雜亂猶如世界要在下一刻毀滅。
齊亞坐在那裡的姿勢僵硬如巖雕,只有握住酒杯的手可以看出輕微動靜——放開——緊握——放開——緊握——
一隻纖纖的手輕柔地搭了上去 ——“我與你一同喝下這杯酒,今晚。”
暗啞磁性的女音繞有那麼一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