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震文把她手裡的紙接過去,很快疊了一隻漂亮的紙鶴給她。
“給你,拿著。”震文說。在她面前舉著那隻紙鶴的樣子,像極小時候幫她爬到樹上摘下風箏,冬天為她跑幾條街去買來烤紅薯。
還好,有電話進來,打斷她流淚的衝動。
震聲接起來,簡單地說了這裡的地址。
是父親。
一定是看到報紙,特意趕過來的。
氣氛一下變得沉悶。
“落落,無論你看到或聽到什麼,都不必理會。”震聲坐在她對面,緊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小手,眼神認真而肯定,像期末考試前給她鼓勵一樣,“等你念完書,我們三個人一起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
鍾靜言用兩隻小手反握住震聲的,忍不住說:“大哥,你不用這樣悲觀,事情還沒到最壞,還有很多解決的辦法。爸爸在京裡的人脈,一定可以幫你壓平這件事情。”
“不用,就算沒有今天,我也會辭職的。”震聲頹然垂下頭,那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此時眉頭微微皺著,俊朗的眉眼顯得心事重重,這樣無奈,“落落,對不起,哥哥們沒有保護好你。……昨天晚上剛剛說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今天卻又出現這樣的事……”
“不,哥哥,我沒事,真的。”鍾靜言的確沒有把報紙上那些難聽的言論放在心上,原因……潛意識裡,她只當自己是這裡的一個過客,既是過客,別人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原本,只是因為你不在身邊,我努力工作來打發時間,沒想到可以坐到今天的位置。這個位置,註定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履薄冰。可我想要的,只是和你,震文,我們三個,一起沒有任何負擔地,在陽光下生活。”
震文的手也搭過來,聲音帶著笑,“對,現在找到了落落,我們一起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國家,重新開始,我們去聖巴特斯島撿貝殼,去荷蘭看鬱金香和風車,我們有手有腳,一定可以把落落養得白白胖胖的,落落只要還是像現在這樣,永遠無憂無慮,只要在我們身邊就好。”
鍾靜言看著面前兩雙熱烈的眼睛,只是覺得無比的心虛。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說出自己的感受。
與他們之間,只是隔著一張咖啡桌,可是,就像隔著難以逾越的天塹,這座天塹,叫做。愛情。
當以為的愛情變了親情,該怎樣適應?
鍾邦立很快趕過來。
他大踏步走進來,渾身鼓脹著怒火,咖啡廳的地板似乎都在震動。
後面跟著李主任,一進來就趕緊讓店長清場子。
“爸爸。”三兄妹齊齊站起來叫。
他沒有理會他們,冬天,額角卻滲了汗,就那麼看著他的三個孩子,目光是盛怒的,卻又帶著些難以言喻的哀憫。
三個孩子,都只是格外安靜的看著他。
彷彿早已料到了他會說些什麼,甚至已經做好了反抗的準備。
平靜,甚至坦然。
這樣的三個孩子,他到底該拿他們怎麼辦?放著平坦的大道不走,卻非要驚世駭俗……
〃選個日子,儘快把你和青玉的事情辦了。〃他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住怒火 。
〃不可能。我已經辭去市長職務,明天陪落落一起去英國。〃鍾震聲看著他,清楚的說。
話音沒落,震聲臉上便遭重擊。鍾邦立拿起桌上一隻水壺,準確無誤的飛速擊在他的臉上。
他失去控制;倒在沙發上,血流順額蜿蜒而下。
震文和落落都嚇壞了,忙過去檢視傷勢。
李主任趕緊走過來拉住鍾邦立輕聲地勸。
鍾幫立用手指著震聲,怒火難抑:“你們告訴我,到底想怎麼樣?你們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任性。我們只是想過想要的生活。這樣有錯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一定要像你一樣,要一個殉難似的婚姻,然後兩個人都一輩子痛苦嗎?”
這次,是震文,慢慢的說,眼睛裡是強硬的堅定。
〃想過的生活?〃鍾邦立仔細看他,彷彿用心咀嚼這句話。“你們選擇了想過的生活,有沒有想過別人?你們這樣做,哪怕你們不顧自己,可是,有沒有想過,對我,對你們的媽,會有什麼影響?還有落落,難道,你們就真準備讓她一輩子生活在異樣的眼光裡嗎?”
說話間,他一揚手,又一隻菸灰缸擊向震文的頭,震文下意識一偏,菸灰缸落在肩膀上,不見血,卻痛得震文立刻趴倒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