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壓低聲音道:“距離探子來報,加上我趕過來查探,也就一刻鐘。”
一刻鐘?一刻鐘可以做好多事,比如說表白!
要知道宇文成都那縮頭烏龜可還沒向羅成坦白,別讓他有機會和羅成獨處!
李元吉想到這,就站不住了,轉身對身側道:“你繼續在這守著,我進去瞧瞧。”
李安點頭點得搗蒜:“三公子放心,這門我一定能守住,誰都不讓進。不過羅少保那,您自個悠著點。”
李安見他一臉不明瞭的表情,適時地伸出右手臂,握拳,在他面前揮了兩下:“爺,這經常揍人和擅長揍人,是有區別的。您屬於前者,羅少保屬於後者。您要是霸王硬上弓不行,看情形不對,就趕緊逃回來。”您真不是他對手。
末了,李安又怕自家爺受打擊,趕緊加了一句疑似安慰的話:“爺,您也別往心裡去,從羅少保手底下逃命,真不丟人。”
李元吉一張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低吼了一句:“滾。”
李安了然地點點頭,邊應邊往院子外走:“行行,小的馬上走,小的嘴可嚴實了,看見了也只當沒看見。”
見李元吉又要伸腿來踹,李安捂著屁股跑得飛快。
李元吉這才整了整身上的長袍,剛要輕咳一聲,示意有人進來了,但是鑑於之前聽壁角得來的好處,李元吉提起的腳步就放緩了下來,躡手躡腳地走進前院,又畏頭畏腦地摸到了門邊,將耳朵輕輕貼在門窗處。
伴隨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羅成心中越發煩躁。歸根究底,是放心不下那個榆木腦袋。
今日,他方要出門去尋宇文成都,沒曾想看到那人竟然在他院子外頭徘徊,所以二話不說,他就將他領進了屋子。
羅成是有很多話想和宇文成都說,可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是隋朝大將,以往他也反過楊廣,但畢竟沒有挑明。如今,他們倆能相安無事的相處,是因為身份相同,同為隋朝大將。如果……他們明確地站在了對立面,他不知道宇文成都會怎麼對他。
他是信任宇文成都的,但他不能將父王母妃哥哥,整個北平府的人的性命壓在他身上。所以,一旦離開,便不再回來之事,他沒有與他言明。
宇文成都看他糾結了半天,卻一字不發,只當沒看到他的猶豫,問道:“北平府的大軍不日就快到了吧?”
羅成心裡想著事,悶悶地應了聲:“嗯。”
宇文成都喉間艱澀,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偏吐個字都艱難:“一路保重。”
羅成抬頭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宇文成都,總覺得他今日有些古怪,但又說不出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只認真道:“宇文成都,楊廣並非明君,良禽擇木而棲,你為什麼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宇文成都苦笑:“我是大隋的臣民,是大隋的天寶將軍,皇上對我又有知遇之恩,我不忠於大隋,忠於皇上,我能忠於誰?”
羅成有些急了:“就算你一心為了大隋朝,但楊廣根本沒把你的命放在眼裡,他除了吃喝玩樂,拿人命當兒戲,還會做什麼?”
宇文成都沉默許久才道:“那也是皇上,我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肅清朝綱,還百姓一個盛世安康。”
羅成知道想要改變他內心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負氣道:“罷罷,我也不說了,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不過——”
羅成話音一轉道:“你我兄弟一場,你不是沒有後路,你還有我,如果有一日,你改變主意了,一定要來找我。”
宇文成都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從他純淨的雙眸裡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掙扎,越是想要逃離,卻越不甘心,放不下。
宇文成都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我不是兄弟,羅成,你聽我說——”
“喲,這偌大的院子,竟然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聽壁角的李元吉心下一驚,趕緊揚聲,提著腳步就推門走了進來。
宇文成都臉色一變,話到嘴邊嚥了下去,看羅成聽完他的話,表情一直愣愣的,想解釋卻無從開口。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感情戰勝了理智,想在他臨行前說明白,可如今被打斷,卻是再也開不了口了。
“我有要事對羅成說,天寶將軍是不是先避一避?”李元吉開門見山就道,嘴上是徵求意見,眼神卻是毫不客氣地在趕人。
宇文成都本不想走,可見羅成沒有異議,他便緊抿著唇,側身從他身邊而過。
羅成那哪是沒有異議,他是一時之間被宇文成都那句“你我不是兄弟”給說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