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臣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眉眼間流露出深深的疲憊,一向溫和的臉龐也變得冷峻,見到姚淺,他眼裡的寒冰微微融化了些許。
“韶兒在這裡住的慣嗎?可有人怠慢?”謝遠臣的關心絕不是流於表面,眼裡的擔憂也絲毫不作假,姚淺心中也有些觸動,對著他笑了笑。
“大哥,這裡比以前好多了,聽雪也在,而且沒人怠慢我的。”姚淺眨了眨眼睛。
謝遠臣頓了頓,比起兄長,哥哥這個詞顯然更加親近,尋常人家這樣叫都算沒規矩,但是他沒有糾正的意思,比起那個打著保護他名義,卻從未施捨過一絲關心的所謂父親,這個和他同病相憐的妹妹和他更親近。
謝遠臣不想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妹妹面前,微微彎了彎嘴角,道:“在府裡是不是待煩了?後日宮中年宴,想不想去?”
姚淺知道,老皇帝讓謝遠臣參加宮宴其實就是在眾人面前把他和三皇子的身份坐實了,只要老皇帝咬死了謝遠臣是太子的兒子,而三皇子暴斃,相國府的大公子仍然活著,沒人會去吃飽撐的反駁,原本她也應該是這樣的,但是謝韶從小養在後宅,連個手帕交都沒有,她被替換掉,誰也不會在意。
姚淺其實對宮宴沒有太大興趣,但這是一個謝遠臣相處的好機會,她自然不能放過,幾乎是立刻她就做出了一副驚喜的模樣,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期期艾艾道:“可,可是……我的身份……”
謝遠臣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溫和道:“父親只有我們一雙兒女,皇室中再沒有比你身份還高的趙家人,怕什麼?一切有我在。”
姚淺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沒有多糾結,很快半帶期待半也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話說完,謝遠臣就要走了,他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即便是親妹妹,也不會逾越半分。
姚淺由得他走,心裡忽然有一個計劃慢慢成形。
謝遠臣太正直了,只要沒有解開她的身世,他就絕不會對她動一點心思,可是她的身份暴露,大約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她現在的好感度幾乎是僵持在那裡的,上次她就發現了,謝遠臣對她的好感度上升的很快是沒錯,但是當到達了親情和愛情的分界線之後,就再也不動了,她能感受到謝遠臣明顯的喜愛,可也僅僅是喜愛。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再做什麼也沒有用,要是手段過激,類似於讓謝遠臣變成第二個沈寒,只怕那個時候第一個出事的是謝遠臣,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忍受這樣的汙點?
所以姚淺在想,如果……讓謝遠臣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一定會替她隱瞞,可知道她和他毫無血緣關係之後,有70多點好感度打底,他的心思還會像從前那樣純粹嗎?
姚淺知道這件事情挺冒險的,但是不鋌而走險一回,也許她到死都完不成這個任務。
宮宴在年三十那晚舉行,群臣偕家眷入宮,宮宴後陸陸續續的回家,初一再各自拜訪親朋,而皇室則是在宴席之後留下來陪著君王守歲,第二天在宮裡過完年才能回去。
姚淺知道這次的重頭戲是謝遠臣,所以並沒有盛裝打扮的意思,另外一方面也是從太子府的下人那裡得知,謝側妃以前得罪過許多人,她曾經仗著太子的寵愛將一個昭儀打的半死,當年那個昭儀正是現在最得寵的王貴妃。
姚淺簡直心塞塞,太子的娘是老皇帝的皇后,皇后去世之後老皇帝一直沒有立後,但是他寵愛過三代貴妃,都掌鳳印,和實際上的皇后沒區別,也許他這麼多年不立後只是在對太子示好。用鼻子想這個王貴妃也不會對她有好臉色,人家現在是後宮之主,而她就是個沒生母的小可憐。
想到這裡,姚淺打扮的更低調了,當然,低調只是相對的,姚淺是不太清楚那個談論她就像談論小貓小狗的便宜爹心裡在想什麼,她來了多久,下人就往這裡送了多久的東西,早晨還是前朝孤本,晚上就換了碧玉暖枕,在這樣的攻勢下,她這裡就沒一件差東西,更別提上身的衣服和戴出去的首飾佩飾了。
這個朝代的宮殿和姚淺以往見過的那些大同小異,只是構造風格略有不同,總體來說還是漢代的雛形。
馬車在宮門口換成輦車,姚淺注意到他們走的路線和那些進宮的大臣們是不一樣的,看來宮宴開始之前,還是要先認個親的。
謝遠臣今日穿了件墨色深衣,玉冠束髮,細細的金繡在陽光下透出回龍紋,面容不似前兩天的疲憊,俊美的臉龐上薄唇微抿,顯得很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份的變化,姚淺總覺得他的身上顯露出一點若有似無的威嚴。
彷彿察覺到了她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