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越隨手接過信,掃了一眼,仰頭沉思,過了一會兒,道:“觀主,請屏退旁人()。”
長青道人一怔,只見四周只有幾個服侍的道童,一般這些道童都是擺設,不必理會的,但那秦越如此說,那就是連這些人都要防著,可見是何等機密大事。他揮手道:“你們下去。”轉頭問道,“秦先生,不知道你怎麼看?”
秦越淡淡道:“觀主,我先說一句話,要是你不愛聽,那我轉身就走,絕不和你多說。”
長青道人道:“什麼?”
秦越把信往桌上一扔,道:“這個人不能留,殺了吧。”
長青道人頭腦一暈,道:“那……那可是道宮的天使啊。”過了一會兒,道,“你說這話,是因為看到他要將我們私自交易的事情捅上去的事情了麼?其實不用那麼麻煩,年輕人,血氣方剛,總是會說出些大膽的言論。這些人我見得多了,只要他到了我這裡,吃我些軟功夫,滴水石穿,就是金剛也融化了。他是斷然不會多事的。”
隔了一陣,長青道人笑道:“何況他大庭廣眾說那些話,說不定還有些意思。”
秦越嘴角微微含笑,道:“那觀主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長青道人道:“我看他必然是向我要價錢。嫌我們打點的不夠周到,這才放出狂言來詐我們。這一套把戲,我是很熟的……”
秦越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來一拱手,道:“告辭——”
長青道人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但還是起身攔住,低聲下氣道:“秦先生,是我見解淺陋,您有什麼高見,還望賜教。”
秦越一拂袖道:“觀主的見解確實淺陋。你在上陽郡中呆久了,是脫不出這點格局了()。好吧,那我來告訴你,他為什麼驟然翻臉?他翻臉的目的,就是為了翻臉。”
長青道人被他說的暈了,愕然道:“什麼翻臉?”
秦越道:“為了和周圍那些散修翻臉。一翻臉,這一路上不就不用應酬了嗎?”
長青道人愕然道:“那……哪……”
秦越道:“你怎麼還不明白?如果他不用與那些人應酬,那麼路上他偷偷離開,去做些其他的事,誰能發覺?”
長青道人道:“做……其他的事?什麼事情?難道是——殺人!”
秦越露出一絲冷意,道:“稍微用點腦子,就能想明白吧。這幾天,幾位道城守觀的同道連連喪命,您看見他們守觀的位置了嗎?”他伸手在桌上做比成樣,道:“這幾個道觀在他們行進的路線旁邊,從這裡開始,漸漸遠離路線,劃了一個弧線,又兜了一個圈子回來,正好和隊伍在西城前面交叉。這就是那位脾氣乖張的使者的路線。”
長青道人道:“那麼……他要做什麼?以一個堂堂道宮使者之尊,親自下殺手,那不是……”
秦越道:“可能性有很多,不過最可能的,就是道宮下的命令。您別忘了,道宮早就對雲州不滿,或許這次他下來,明著是召集大家朝見巡守上人,暗地裡是要對這上陽郡進行清洗。先殺了這麼多人,就是明證。”
長青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那麼,他還要殺上守觀來嗎?”
秦越道:“這倒是不會,他沒有那個本事。可是他獨自一人潛入那些守觀,除了殺人之外,在那些道觀中難道不會搜到什麼對郡守觀不利的證據嗎?”
長青道人臉色鐵青,嘴唇微動道:“那一定會的。”上陽郡整個道觀系統都是互相勾結,同流合汙的,要蒐證據,隨便哪個守觀之中都是堆積如山()。
秦越道:“是了,他明面上動不了您,但是有這些證據,也就自有辦法收拾你了。據我估計,他既然目的達到,返到了西城,怕就要轉過臉來,充作好人。跟著隊伍到了郡城,倘若您打點禮物與他,他必然做作一番,就此收下。但是回頭這些禮物,就要入了黑賬單,跟那些從守觀中收集來的證據一起,擺放在道宮上人的桌面上。那時候的後果……您想去吧。”
長青道人聽得汗流浹背,喘息道:“是了,是了,此子不除,必有大害。果真要殺了他麼?”
秦越道:“您不得不殺他。您沒發現,三份傳信只回來兩份嗎?說不定那一份便被那傢伙攔住了,這麼一來,您就算不出面賄賂他,甚至那些守觀的證據不夠指正您,只要有那封信在手,他也是隨時能置您於死地的。”
長青道人道:“如此,依你看來,我路上截殺他可好?”
秦越道:“很好,而且是越快越好。您看,他身為使者,一邊要演戲,一邊要親自動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