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町突然撲向葛巡警:“剛才剛才在後門有個可怕的女人,裹著一床翠綠色的緞子被她是陳招娣!手指上還塗著鮮紅鮮紅的蔻丹呢!”
又從黑暗中走出第三位不速之客,戎冀對他有著很模糊的印象。皇糧衚衕有個自稱“北平福爾摩斯”的渾小子,整天騎著輛德意志造的摩托車瞎逛
“戎大夫,不恭敬了。我就是那個報案人。因為我的大都偵探所接到了皇糧衚衕居民的調查委託,要查清傳聞中夜間出沒在二十五號院北後門那個高個子神秘女人的真相。今天晚上,我卻意外地看見,有個裹著一床棉被的小個子女人,跑進了您這二十六號院的後門。因為我並沒有擅入他人私宅的權力,本偵探只好請求警方出馬了希望得到您的理解。”
戎冀覺得眼前這個自稱“偵探”的渾小子,真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裡去——裝模作樣的,一看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幸虧此刻自己身邊有秋姍,否則,可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了。
秋姍畢竟是皇糧衚衕的老住戶了,她和顏悅色地跟來人們打著招呼說:“我們確實是聽到後門有人敲門來著,可是,也沒看見有誰跑進來啊!”
小町卻不買秋姍的賬,無論秋姍怎樣明顯地暗示她不要多嘴,她還是故意要“穿包兒”說:“我看見了!一個裹著床翠綠色軟緞被子的小個子女人親眼看見的!”
葛警官面無笑容地問道:“在哪兒看見的呀?這位小姐。”
“在後門。她還哭哭啼啼的,嘟嘟囔囔地說了什麼”
“小姐,您可看清楚了?”
“當然了,她就是陳招娣!”小町斬釘截鐵地回答。
秋姍制止她道:“你怎麼能夠肯定那個女人,就是陳招娣呢?信口胡說!”
葛警官卻鼓勵她道:“小姐您接著說,後來呢?”
小町的口氣有點兒軟了:“後來我就嚇得自個兒先跑回房子裡了”
戎冀看得出,秋姍竭力想把事情化解掉:“她也承認自己先跑回屋子裡了,並沒有看見那個什麼‘裹著翠綠被子的小個子女人’跑進這個院子呀!長官們何必還要如此興師動眾呢?都這麼晚了,戎大夫明天還要出診呦”
老奸巨猾的嚴大浦順勢把話鋒一轉,衝著戎冀就咧開大嘴笑笑:
“原來是祥和醫院的戎大夫啊,久違了。記得記得,去年,已故高副市長和前夫人因為食物中毒,被送到貴院搶救的時候,我還得到過您的指教啊!”
戎冀這下也想起來了:“不敢不敢。今晚有勞您大駕了秋姍大夫本來是帶這位記者小姐來請我提些改善健康狀況的建議。從聽到後門有人敲門,一直到我關好門回到房間裡,秋姍大夫始終和我在一起。我們怎麼敢隨便放進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進來呢?”
嚴大浦和和氣氣地表示諒解:“我說也是的嘛。不過,這位孫偵探,也是有心為了一方平安,才建議我們查清這件事情。我想,就算是出於小心,咱們一起在院子裡各處檢視一下,意下如何?”
戎冀忽然微微抖動了一下。這個微小的“神經反射”,並沒有逃過秋姍的眼睛。
她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說:“戎大夫,我看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萬一萬一您當時沒有拴好門栓呢?”
戎冀突然顯得很焦躁:“怎麼可能呢?我又不是沒有出入過那個小後門嘛”
戎冀忽然打住了自己的話頭。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說多了些。
孫隆龍和嚴大浦不易察覺地相視而笑。
嚴大浦開始打官腔了:“如果戎大夫確有不便,我們只有報告了上頭以後,再來決定如何處置嘍——”
秋姍又是一副息事寧人的口氣:“兩位警官大人,我看這點兒事兒,就不要再上報了,弄得大家都麻煩。戎大夫,這麼小個院子,難道真還能藏起個把大活人找不著?您讓人家進去轉一圈兒,我們大家也就都可以放心回去了。”
戎冀的臉越來越青,勉強讓出了進門的路
嚴大浦還是習慣地腆著大肚子揹著手,悠閒地在院子中央轉悠兒。看那樣子,他是胸有成竹,就像對事後的搜查結果“三年早知道”了一般;又像是他對任何搜查結果都不在乎,只等著部下走個過場,然後劃劃覆命了事
葛巡警的手電棒,又粗又亮的光柱開始掃射院子的各個角落。他恭恭敬敬地請求說:
“勞駕你們哪位帶個路,去看看朝北衝著燈芯衚衕的那個小後門?”
秋姍輕輕捅捅身體僵直的戎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陪著葛警官等人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