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數。”兄妹倆很少這麼推心置腹的說過話,蘇措疲憊的笑笑,她有點不管不顧,平時決不會訴諸於口話居然就那麼說了出來,畢竟電話那頭的人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傾訴的物件了:“我想起那年劉菲師姐跟我說,我跟他們不是一類人,現在想起來,她真的看的很遠。”
“她跟你說過這個?”蘇智沉默,“我們都差不多啊。現在我也覺得,她說的很對。”
蘇措一愣:“哥——”
蘇智卻什麼也不肯多說,閒扯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她本科生涯的最後幾天全是在醫院裡度過的,傳說裡的散夥飯大醉而歸她完全沒有感受到,甚至畢業照都沒有機會去照。全系的同學來醫院看過她好幾次,在他們的笑語聲中,蘇措終於才找回到一點畢業時當有的生離死別的感覺。
幾天後的畢業典禮,蘇措無論如何堅持要親自去領畢業證,楊雪氣得在病房裡到處轉:“你都傷成這樣了,床都下不得,還去太陽底下站著個一多小時?我幫你把畢業證拿回來就好了。你不是不樂意讓人知道你病了嗎,現在怎麼又不怕了?”
“此一時彼一時嗎。反正你要推著我去。”
“推著你去?”楊雪詫異的抬起頭來。
陳子嘉推著了一輛輪椅進了病房,攙扶著蘇措坐上輪椅。
去到運動場的一路上,蘇措不聽的被人行注目禮,指指點點。正是六月底,陽光毒的利害,穿著又厚又沉的學士服,每個畢業生都熱的冒油。蘇措排在物理學院的方陣裡,感覺到胸口再次溼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還是血。
冗長的畢業感言之後,終於開始發畢業證。
前方的人群一陣嘈雜,楊雪興奮的回頭看了一眼蘇措,說:“啊,給咱學院發畢業證的領導是校長啊,今年咱們運氣不錯。”
看到許校長走進,蘇措示意楊雪把自己攙扶起來,她手臂一用力胸口又開始有種被撕裂的感覺,腳步一個滑動,沒有踩到地面上而踩到了輪椅前的橫杆上,整個人不可抑制的向前栽去,楊雪和前面的同學同時扶住她,一個抓住她的右臂,一個扶住她的左肩,用力不均,蘇措感覺到胸口更溼,不過好在穿了學士服全黑,外面什麼都看不到。
踉踉蹌蹌站穩之後她看到許校長站在陽光裡,拿著她的畢業證,無聲的打量她。楊雪詞不達意的解釋:“啊,許校長,她受了很嚴重的傷。”
許校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蘇措伸出雙手接過畢業證,輕輕說了句“謝謝校長”之後跌坐回輪椅裡。她低下頭,頭髮垂下來擋住了眼睛,她沒開啟看畢業證,只是不斷的撫摸封皮上金色的字跡,忽然覺得眼眶一酸,那上面的字跡也模糊扭曲起來。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蘇措木然的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感覺到手指尖觸到一片溼意。
回到醫院的時候陳子嘉剛剛不在。蘇措脫下學士服,楊雪愕然的發現血滲透了繃帶,在白襯衣上不客氣的鮮紅了一大片,並且還有繼續擴散下去的趨勢。
楊雪看著護士給她上藥換繃帶,心疼的直哭,絮絮的說:“我就讓你不要去不要去的,你非要跟我犟什麼啊。”
蘇措瞪一眼她:“我還沒死呢,等我死了你在這麼哭好了,那時候我絕對一點意見沒有。”
護士這幾天下來,跟她們認識的比較熟了,她盯著蘇措:“蘇措你也愛惜一點自己吧,上一次是陳子嘉輸血給你的,難道這次還要他輸血給你?”
蘇措一怔,楊雪搶先問:“上次是他輸血給蘇措的?”
“是啊。當時血庫裡沒有AB型,難得他們的血型一樣。”
在楊雪露出任何表情之前,陳子嘉提著保溫飯盒進屋,看到換下被血浸透的繃帶一大堆,臉一下子就白了,眼神凌厲的讓人不敢多看。
蘇措側了側頭,一言不發;楊雪一愣說:“蘇措,我想起來了,你那堆書我忘記託運了,我得馬上去。”說完知趣的頭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護士嘆口氣,也轉身離開病房。
陳子嘉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好幾次神色不定之後終於恢復到正常的顏色。他過去關上病房門,順帶著拉上門上的窗簾;隨即重新落座,開啟保溫杯,把粥倒出了來,溫和的說:“這是大棗和枸杞熬的粥,非常補血。”
他這幾天天天跑醫院,一日三餐的送飯來,好幾個晚上都住在病房,雖然看似神清氣爽,英俊的可以隨時跟人合照,可蘇措知道他累得厲害。她接過來粥喝了一口,然後放下:“師兄,你不用再照顧我了。我不想跟你爭什麼,但我受傷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