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結了血痂的地方又被磨破,鮮血滲出來濡溼了褲腿,令人觸目驚心。
這天不是大朝的日子,是以只有六科廊和內閣的人,在第一時間看到這般情形。當給事中和內閣的官員們,看到四人的慘狀後,登時一片譁然。紛紛大聲質問那些緹騎,為什麼要如此虐待四位官員!
辦差的雖然是錦衣衛,但監督的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李永,問得眾人質問,他板著臉道:“休得喧譁,這是聖旨!”
“聖旨,哪裡來的聖旨?”官員們激憤道。
李永早有準備,從袖中掏出黃綾給官員們傳看,冷笑道:“這下沒什麼好說的了吧?”說著提高嗓門道:“都看清楚了,這就是欺君罔上的下場!”
官員們沒有被鎮住,反倒愈加沸騰起來:“不對,這是亂命!先帝在位六年,從沒有如此對待過一個大臣。當今雖然還小,但仁慈之名傳佈海內。一定是你們這些人在教唆皇上幹這種事情的!”
“對,就算他們四個犯了罪,皇上可以命法司審理,直接刑拘不是為君之道!”給事中們摩拳擦掌道:“我們要封還這道上諭!請皇上把案子交給法司處理!”
“荒,荒唐……”這些年,宦官被文官們打擊的實在不像樣。李永本就是色厲內荏,見根本沒把文官們鎮住,自己便慌亂起來,趕緊招呼了一隊緹騎兵過來,便場面維持住,這才勉強鎮定道:“聖意不可違,再胡說八道,連你們一起抓起來!”
“你倒是抓呀!”在大明朝,要是沒被皇帝整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給事中,於是一眾科長科員興奮起來道:“咱們榮幸之至!”
“反,反了天了!”李永還真不敢做這個主,正在慌神之際,他看到內閣首輔的轎子過來,像是見到救兵似的大喊道:“沈,沈老先生,你快來管管手下吧,實在太……太不像話了。”其實李公公不是結巴,只是緊張壞了。
轎子停下,走出來的果然是內閣首輔沈默,看到這一幕,他皺眉道:“怎麼回事兒?”雙方便你一句我一句,將剛發生的事情講述一遍。
“李公公抱歉,六科廊是朝廷的獨立機構,只對皇上負責,內閣管不了。”聽明白原委後,沈默對李永道。
“啊……”李永剛要絕望,卻見他又轉向那些言官道:“你們這樣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難道朝廷設立給事中,是用來罵街的麼?”
面對著首輔,給事中們規矩多了,而且聽話聽音,他們可都聽到沈默頭一句,便是‘我管不著他們’,便有那機靈的會意道:“元輔明鑑,我等不是有意喧鬧,而是不知這四人為何在此戴枷示眾,故而上前詢問。”
“可問明何故?”沈默問道。
“只說是皇上的旨意。”給事中們趕緊將那黃綾遞給沈默。
沈默接過來,看了看,然後便收入袖中,對眾人道:“此事本官並不清楚,待我面聖問明究竟。”說完後,不再理任何人,徑直坐上轎子,進了午門。
他這一來一走,官員和太監都有些發懵,半天才回過神來,得,那就等著吧……
聽說首輔求見,宮裡母子的心,都一抽一抽的,但躲著不見也不是不辦法,只好命人在文華殿設簾,李太后陪著萬曆一起見他。
沈默行禮看座之後,也不待他開口,珠簾後的李貴妃先開口道:“元輔受先帝重託,不能讓人欺負了我們孤兒寡母!”她的本意,是讓沈默求情的話開不了口,卻沒意識到,自己這話一出口,直接把自己撂在弱者的地位,人家不欺負你這樣的欺負誰?
其實這不是李貴妃的真實水平,只是昔年沈默給她留下的恐懼太深刻了,是以一見他,不自覺的便軟下來。
就連小皇帝都受不了了,暗翻一下白眼,對沈默道:“先生可是為了午門外那四人而來?”
“回稟陛下,正是。”沈默頷首道:“不知這四人如何惹到皇上,會招此雷霆之怒?”
小皇帝便答道:“祖宗故事,非言官上疏攻擊輔臣的,須施以廷杖……朕的皇爺爺曾因為大臣攻擊嚴嵩,而下令廷杖過……”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沈默在笑。兩人師生六載,萬曆知道,只要沈先生一笑,就說明自己錯了:“朕……說錯什麼了麼?”
“呵呵……”沈默微笑道:“皇上博聞強記,微臣深感欣慰。只是這個典故用得不太恰當。嚴嵩是什麼樣的大臣,早已有了定性。世廟的聖名也因為庇護嚴嵩而蒙塵。您舉這個例子,是將張閣老類比為嚴嵩啊!”
“這……”萬曆有些侷促道:“朕用典有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