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反之,異己則以各種罪名斥罷,科道官中反嚴人物亦大都被清除。只要嘉靖帝批覆下來,嚴黨勢力在朝中便會更加膨脹,嚴嵩地位也就固若金湯,從此後再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而且不幸的是,看目前這個架勢,這場席捲政壇的暴風雨,已是在所難免了。
這下那些沒有被波及到的官員也坐不住了,想安穩做官的,四處拜山頭,請能遮風擋雨的大人物收列門下,以避災禍;心中還存著正氣的,則奔走呼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撥亂反正,將這股逆流擋上一擋。
“當今天下誰能做到?唯二王與存齋公!”一個面目俊朗的青年官員,在一位緊閉雙目的老者面前慷慨陳詞道:“二王或有顧忌,然老師您不能亦如此啊,否則誰來保大明朝正氣長存?”
青年官員是從六品翰林修撰張居正,老者是從一品太子少師兼內閣大學士徐階。
面對著張居正的咄咄之言,徐階卻一言不發,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讓張居正從心底無限失望——在他看來,身為內閣次輔的老師,完全有資格有能力與嚴嵩掰一掰手腕,至少為那些正直的官員說幾句話吧?
可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寄以重望的老師,竟然是一隻縮頭烏龜!只顧自己的權勢地位,竟不敢挺身而出!
“老師,您倒是說句話啊!”張居正幾近絕望道……這些日子,親見自己身邊好友、同僚被吏部控制,不知多少青年俊彥危在旦夕,他已經是憂心如焚,方寸大亂了。
過了一會兒,徐階才睜開眼,卻道:“你讓我很失望。”
張居正感覺快要爆炸了一般,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老師,瞪大雙眼道:“為何?”
“在沒有實力的時候,卻想做力不能及的事情,這不是愚蠢是什麼?”徐階冷冷望著他道:“你要我害死大家?”
“這……”張居正吐出一口濁氣道:“好吧,既然老師這樣想,那學生也就多說無益了。”說著正一正衣襟,向徐階深深施禮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學生去了。”
“你要去幹什麼?”徐階沉聲問道。
“上書,”張居正一臉決然道:“死諫!”
‘啪’地一聲,徐階狠狠一拍桌案,鬚髮皆張的憤怒道:“張太嶽,你想害死裕王嗎?!”
張居正一下子呆住了,只見徐階霍然起身,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盯著他道:“我敢打賭,你只要一上書,嚴嵩就會認定是裕王指示你這麼幹的!他一定會徹底倒向景王,幫著他一起把裕王攆出京城去,”說到這幾乎是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
張居正的喉頭劇烈的抖動著,面色數遍之後,終於頹然的低下了高昂的頭顱,雙目一片通紅,嘶聲道:“好吧,我不上書,不上書,我走、我走。”朝老師草草一拱手,便踉蹌著出門去了。
望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徐階面上浮起深深的哀傷,他扶著門框,把額頭輕輕的靠在上面,用只有自己的聲音喃喃道:“小子,還是太嫩了……”
從徐府行屍走肉般出來,車伕請他上車,張居正卻理也不理,就那麼低頭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他,回頭一看,一身官服的沈默正在含笑立在那裡。
張居正站住腳,想朝他笑笑,但臉部表情已經僵硬,只能拱拱手問道:“拙言,君欲何往?”
“我那老師兄病了,剛剛溜號去看了看他,”沈默笑道:“正準備回宮呢。”
陸炳因為李默的事情,吐血暈厥過去,這事兒張居正也有所耳聞,便問道:“陸都督無甚大礙吧?”
“練功的人,底子好。”沈默點頭道:“反正面上看不出大礙來。”說著指指心臟道:“但這裡的傷,可不是一兩天能好呢。”
張居正沉重的點一下頭道:“國殤啊……”
沈默面色一緊,旋即恢復常色,拉著他的胳膊道:“中午了,咱們喝酒去。”
便不由分說,拽著張居正進了最近一家酒館。
安靜的單間裡,幾個小炒,一罈花雕,滿腔苦悶的張居正,向沈默傾訴自己的惆悵:“本來麼,借考察之際而清除異己,乃當政者固有之伎倆,這一點,誰當權都不能免俗!”說著重重一頓道:“可如此大規模,而且明目張膽的剷除異己,就是劉瑾王振之流,也不敢如此吧?”
沈默苦笑道:“確是聞所未聞。”
“囂張啊,太囂張了!”張居正拍案長嘆道:“奸臣當道,群邪盈朝,卻無人敢說一句公道話。”說著大口灌下老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