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想的是擔心兒子讀書過於疲累，出去走走放鬆一下也好。

高山的牙行大院裡，站了四排共三十七人供溫氏選擇，全為男性，小的十三四歲，最大的三十六七歲，其餘多在十七八至三十之間，這些是作為挑選夥計的人選。掌櫃和賬房人選另有安排。

好兒一家從四排人面前一一走過、察看。或許是沒遇見過帶著孩子來選夥計，這些人大多露出驚訝表情。

走了一圈回來，一家低聲商議，說出各自看著覺得不錯的人選，說一個，一家的目光便往那個身上打量，確定了，就告訴高山。

“娘，我覺得那個年齡最小的不錯。”小樹說道。

一家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往那小少年看過去，比阿旺稍矮點兒，長得黑瘦，身上雖縫補丁，卻乾淨整齊。尤其那雙眉眼，眉清秀，眼明亮，鼻樑挺直，唇不厚不薄，這麼一細看，竟是十分的周正。

“他旁邊的那個，跟他長得有些像呢。”好兒的視線移到小少年身邊人的臉上，驚訝地說道。

“是有幾分像。小樹眼光不錯，那就定下他。”溫氏微笑說道。

“林小當。”高山朝那小少年喊道。

小少年遲疑了一下，側頭看看身邊的人，又轉頭看向溫氏等人，正想搖頭，忽聽高山又喊一句“林大當”，小少年的眼睛攸的發亮，手立即握上身邊人的，高興地笑了。

好兒看著他們手拉手走出隊伍，走到另一邊，嘴角兒翹了翹，林大當看樣子也不過十六七歲，瞧兩人長相，無疑是兄弟關係，那就乾脆一起都挑了，別讓人家親人分離。

突然，從角門衝出來一個男子，穿著件看不出顏色的破棉襖，光著腳板，裸露的臉、脖子、手和腳，瘦得青筋突起，一層皮包骨。

男子衝到溫氏跟前撲通跪下，邊磕頭邊哀求：“夫人，您挑我吧，求求您了！我一天只吃一頓飯，不要您付工錢，只求您買了我，我什麼都能幹，真的什麼都能幹……”

溫氏和好兒等人被嚇一跳，往後退了兩步。

高山眉頭皺起，上前喝斥道：“胡幫，你想幹什麼？不想找活了是不是？”一邊轉頭就朝門外喊了兩名手下進來，要把男子拖走。

“夫人，夫人，求求您了！您讓我做牛做馬都行，我娘還等著錢買藥治病……”

兩名手下面無表情地拖起男子往角門走，男子掙扎著回頭苦苦哀喊，見溫氏等人不說話，絕望地流下眼淚。

那些被挑中的、沒被挑中的，先後低下了頭。

“夫人，您幫幫他吧。”林小當忽然怯怯出聲，哥哥林大當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小當！”

“哥哥，胡大哥是好人。你還記得我們剛來時，有人搶我饅頭嗎？當時哥哥護我，只有胡大哥幫我，還把他半隻饅頭給我吃。”

林小當的話，讓林大當鬆開了手，別過臉去，眼底卻掩不住擔憂。

林小當索性走到溫氏面前，勇敢說道：“夫人，胡大哥是好人，他娘病重在床，妹妹是個啞巴，他來這裡一個月了，人家都嫌他太瘦，幹不了活，不肯買他。夫人，您是個好人，請您發發善心，買下胡大哥吧。”

溫氏動了惻隱之心，看著三兒女的目光帶了徵詢。

高山微動了動嘴，沒有開口，朝兩手下打了個手勢，那兩人便抓著男子的胳膊停在角門門口不動。

阿旺的目光在男子臉上停留小會，輕聲道：“娘，咱們留下他吧。”

好兒和小樹都輕點下頭，表示同意。

一個肯為母賣身籌錢治病，在自身前路一片黑暗下仍肯出手相助別人。這樣的人，撇開別的不說，光孝心一點就值得幫助。而這樣的幫助，好兒家完全給得起。

“留下他吧。”溫氏朝高山點下頭。

林小當歡喜地跪下磕了個頭，“謝謝夫人！”

高山便朝兩手下遞眼神，示意他們放開胡幫。

揚聲道：“胡幫，老天可憐你，遇上好東家了，還不快過來謝恩。”

剛剛還絕望中，眨眼峰迴路轉，胡幫激動得跑過來，先朝溫氏磕頭跪謝，又朝高山磕頭跪謝。

那些未被挑中的，一個個眼裡或羨慕或嫉妒地看著胡幫及被挑中的人。

辦妥手續，把一疊賣身契交給溫氏。高山忽然感慨道：“溫老闆，你們很會挑人啊，被你們挑走的，可都是品行最放心的。那胡幫，是大山裡的，家中就一個老孃和一個啞巴妹妹，人是老實人，就是太瘦，看著短命，買回去還得將養將養，才能幹活，那些來買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