譴了人來寬慰,連每日請安也都免了,只叫我好好的養著。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安閒的在院裡待著,從不出淺梨殿一步,趙紫芫來過兩次,見我歪蔫蔫的,怕攪了我,也就不來了,各宮各殿的主子娘娘也都或親來或禮至的探慰。漸漸的,來的人也少了,淺梨殿清淨起來,真真的成了宮牆裡的世外之所。
我再不管旁的事,只要沒人來,每日裡只彈琴畫畫,逍遙自在,倒也有各種訊息傳來,江才人和趙紫芫已經侍了寢,並按規矩晉了位,江才人晉為常在,而趙紫芫活潑伶俐,深得聖心,由從六品常在晉為從五品小儀,風光榮寵之極。
我每每聽了,都只是一笑,並不往心裡去,只期望,自己可以在這小小的角落裡,平靜到老。
這一日天氣晴好,看著日頭喜洋洋的,我亦動了興致,令人把琴擺在院裡梨樹下,洗手焚了香,悠悠的彈著一曲高昂的高山流水,琴聲流暢激昂,手指起落處,腕上的銀鐲隨著琴聲叮啷作響。
這曲子是栩表哥教的,除了娘,就只有栩表哥對我最好,我愛的琴,我愛的銀飾,我愛的薛濤筏,我愛的……只要是我愛的,他都想盡了辦法幫我找了來!
栩表哥英俊儒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可是,栩表哥只為我寫詩,只為我作畫,也只教我彈琴,他最愛這首高山流水,他說,這有我知道他明白他,他說,也只有他知道我明白我。
他還說,他,要娶我,帶我和娘離了沈家這陰沉的地方。
為這,二姐恨我至深。
栩表哥,栩表哥,我咬了唇,手兒顫抖,腕上的銀鐲子晃啊晃的,宛如栩表哥那日深深的笑眼。
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侍寢,縱然是為了削自己的風頭,但,又何嘗不是為了他!一想到這裡,只覺得心痛陡然而劇。
手指不自覺的加快,琴聲愈發激昂,陡的,格啷一聲,琴絃斷了,琴音嘎然而止,我的臉兒發白,身子堪堪欲倒。
“小姐,”小青一驚,忙過來扶我,我搖了搖頭,只叫她收拾斷琴,自己起身在梨樹下站了。
梨花已是盛開了,滿樹清素悠雅,花香陣陣,邊上的海棠亦相伴著嫣紅一片,紅白掩映下,繁榮熱鬧。
我的心卻是淒寒一片,栩表哥,似你這般優秀的男子,不知今世,得怎樣的女子,有那個福氣;可以陪在你的身邊。
一枝梨花斜斜的伸到我的面前,香氣直衝進腦子裡,直似要逼出我的淚。
“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我捻了花枝在手,心裡酸楚,脫口唸出,而在我的心裡,遺憾的又何止是一夜。
煽風點火
“小主,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吧,”蔣秀過來扶我。
我搖了搖頭,見小安正從外面進來,忙喚了他,指著那枝梨花,命他剪了,交給小青插在瓶子裡。
“小主,要不,奴婢扶您到殿外走走吧,老悶在屋裡也不好,”蔣秀見我精神還好,建議道。
我看了看她,心裡一動,想了想,點點頭,小青見我心情不錯,也很高興,趕緊拿了件披風來給我披了。
淺梨殿外,往左邊一拐,是靜延宮的主殿,繞過主殿,是個大花園,處處都是白色的薔薇以及淺粉色的芍藥,淺淡的香氣卻也是一波波的直撲人面,另有牡丹,月季,亦不甘寂寞的吐豔,桂花,翠竹點綴其中,枝葉搖曳,令人心醉。
看著滿眼的嬌色,我的心情慢慢好起來,蔣秀深恐我乏累,找了個背風的地方,用帕子鋪在一塊山石上,扶我坐下。
這兒是一片芍藥叢,我自小就喜歡芍藥,最喜歡它那淺淺淡淡的香,總覺得,那香很象荷花的味道,小時候,我總是纏了小青去採,然後就拿在鼻子下,使勁的嗅。
風兒一吹,一枝芍藥被送到了面前,伸手去拈,手指卻一陣刺痛,一驚縮手,這才驚見指頭上絲絲血跡,想是剛才琴絃繃斷時所傷。
蔣秀見了,忙捧過我的手看,又要扶我回去,說要請御醫,我一笑,這算得什麼,看著蔣秀,不禁想起平時她的伶俐,眼見四面無人,心裡不由一動。
正待說點什麼,猛聽得前面咯咯一陣嬌笑,隨風送來一陣環佩叮噹的聲音,直往這裡過來。
心裡疑惑,蔣秀伸頭越過山石一看,“小主,是麗貴人,瑛答應,和新封的江常在,還有新進宮的陳答應。”
我一楞,她們不好生在自己的屋子裡待著,到這來幹什麼?
剛一楞神,人已經到了山石後,我衝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