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太好了。

秦蘇道：“不疼。&nbsp；&nbsp；”手上不停，用力捏著胡不為的十指，幫他舒活關節。&nbsp；&nbsp；小胡炭屏聲靜氣，看秦蘇動作，片刻後，學明白了，便伸手去拉胡不為的手指，象拔雞毛似地向外抻。&nbsp；&nbsp；小娃娃只道自己在幫爹爹減少病痛，心中似感責任重大，小臉上一片嚴肅，居然並沒有搗亂。

揉完了雙臂，又到****。&nbsp；&nbsp；胡不為的腿腳瘦如干柴。&nbsp；&nbsp；脛骨的方稜看來極其顯眼。&nbsp；&nbsp；小胡炭跟著秦蘇一起動作，擠到她身邊也想去捏他爹的腿。&nbsp；&nbsp；這便礙著秦蘇幹活了，秦蘇一皺眉，道：“炭兒，你給爹爹捶後背去，爹爹說後背疼。&nbsp；&nbsp；”

小童哪知是詐，‘噢’的應了一聲，轉到胡不為身後捶背。&nbsp；&nbsp；小拳頭一下一下輕輕落下，不敢太過使勁。&nbsp；&nbsp；秦蘇暗自好笑，想：“到底是親生孩兒，知道心疼爹。&nbsp；&nbsp；”轉頭對他說：“用點力氣，爹爹不疼。&nbsp；&nbsp；”

小娃娃聽話，手上加力，‘砰砰砰’的落在胡不為地脊背上，倒頗有些力道。&nbsp；&nbsp；這般捶得十五六下，胡炭臉上脹紅，小拳頭上已有痠麻之感。&nbsp；&nbsp；秦蘇見小童捶擊的力道小了下來，知道他累了。&nbsp；&nbsp；料想小娃娃沒有長性，新鮮勁兒一過。&nbsp；&nbsp；就該另尋好玩的物事。

可誰知，小胡炭竟然十分堅韌，堅持著捶了二十多下，呼呼喘氣，蹲在背後休息。&nbsp；&nbsp；再片刻，重又‘蓬蓬蓬蓬’地賣力捶打。&nbsp；&nbsp；從胡不為脅下看去，見小孩兒鼓著腮幫子。&nbsp；&nbsp；大睜著眼睛，顯然正在竭盡全力捶背。

秦蘇十分驚訝。&nbsp；&nbsp；心想：難不成這小小孩童已經知道盡孝了麼？他才只不過兩歲年紀，如何可能？便算是苦難催人成長，可也不能這麼早就識得愛護父親了吧。

驚奇之下，問他：“炭兒，爹爹睡著了，想不想爹爹？”

胡炭點點頭，堅定地說：“想！”

“為什麼想？”

小童一呆。&nbsp；&nbsp；拳頭頓了下來。&nbsp；&nbsp；為什麼想？他哪裡知道想爹爹還要為什麼？爹爹睡著了這麼久，也不跟炭兒說話，炭兒心裡害怕。&nbsp；&nbsp；炭兒只盼爹爹快點醒來，給自己捉蝴蝶，捉螢火蟲，買好玩的東西……可這些，小娃娃又怎知說出口來，一時不知作答。&nbsp；&nbsp；看了看秦蘇，搖搖腦袋。

眼看著小童蹲在黑暗中，燈火微弱的光線只照見半邊臉頰，那雙明淨的瞳裡，似乎早早就有了憂鬱的痕跡。&nbsp；&nbsp；秦蘇母性的心絃被狠狠勾動了。

她頓下了動作，柔聲問道：“炭兒跟著姑姑。&nbsp；&nbsp；害不害怕？”

小胡炭點點頭。&nbsp；&nbsp；他心裡害怕，便直接承認出來，也不知道怎樣作偽。

“炭兒乖，別怕。&nbsp；&nbsp；”秦蘇道，想想這句安慰沒有什麼說服力，又道：“爹爹很快就醒了，那時，又可以跟炭兒說話……”

小童的眼睛閃過殷切之光。&nbsp；&nbsp；秦蘇暗暗嘆息。

胡大哥真地會很快就醒麼？這次江寧府之行是否會如預期般順利？她在心下問自己。

沒有答案，只換來心亂如麻。

只是小胡炭當真被她地話激勵了，捶擊胡不為地拳力也變得大了起來。&nbsp；&nbsp；秦蘇苦苦一笑。&nbsp；&nbsp；小娃娃真好騙。&nbsp；&nbsp；說說也就信了。&nbsp；&nbsp；倘若他明天便即得知，他地爹爹被人奪走魂魄了。&nbsp；&nbsp；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也許一輩子再沒有復甦的希望，他會作何是想？

秦蘇默然。&nbsp；&nbsp；這個小童的境遇，是她從前想都想象不到的。&nbsp；&nbsp；一二歲的年紀，旁人還在父母的懷中享受關愛，他已經流離失所，顛簸在道路上。&nbsp；&nbsp；每日裡，風霜雨雪，飢餓病寒。&nbsp；&nbsp；天知道他是怎樣生存下來地。

秦蘇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