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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又看右手。橘泉搖頭道:“保重!保重!卻也必不妨事。兩寸還不見怎的,關脈是恁的個光景,只有尺脈微怕人些。老先生大概心口上不妥的要緊。”孝移道:“疼的當不得,求先生妙劑調理。”橘泉道:“不妨,不妨,不過是一派陰翳之氣痞滿而已。保管一劑便見功效。我到前邊開方罷。”孝移道:“感謝不荊”端福兒同王中,引董橘泉到賬房來,閻楷接著,行禮坐下。

橘泉拿起筆來,要一個紅帖兒,落筆如飛,寫了一個八味湯官方。王中執方取藥,橘泉便向閻楷說道:“我立方不比別人,一定要有個湯頭,不敢妄作聰明。即如適才立那個方,乃是張仲景治漢武帝成方。六味者陰也,桂附者陽也,一陽陷於二陰之中,乃是一個坎卦。老先生命門火衰,以致龍門之火,上痞衝於心胃。只用這桂附補起命門真火,那痞滿之氣自消,何能作疼?所謂益火之源,以消陰翳是也。且是王叔和脈訣上——”說猶未完,王中已到對門鋪子取回藥來。董橘泉展開藥包把肉桂嚼了一嚼,說道:“還不是頂好的交趾桂。這茯苓片子也不是真雲苓。拿到後邊,權且煎吃罷。”

不說董橘泉在前邊與閻楷說那孫思邈、朱丹溪古今醫道。

單說孝移吃了八味湯,到晚上便覺熱起來。夜間吃酒時,王中向董橘泉說:“吃了藥,熱的要緊。”橘泉道:“吃了桂附,豈有不潮潮之理。”吃完了酒,董橘泉便在賬房裡睡。到了半夜,後頭一片說:“熱的當不得!”王中又來拍門對說。橘泉只得起來,說道:“我看那肉桂不真,也就怕助起邪熱來。若是真正交趾桂,再無此理。”挨至後半夜,病體才覺清涼些。

橘泉見不是路,清晨起來,對閻相公說:“我今日還要上杞縣,杞縣程老爺請,說今日馬牌子要來。待我從杞縣回來,再來看。全不妨事。”閻楷只得送出大門,一拱而去。

卻說昨日王中取藥之時,半半堂藥鋪裡住著一位外來的醫生,叫做姚杏庵,拿過方子一看,便搖頭道:“太熱!太熱!只恐不受。”果然吃了藥,熱將起來。王中想在心頭,又見董橘泉走了,便向王氏道:“日前去取藥時,鋪子裡姚先生,就知道要熱起來。或者那姚先生藥理不錯麼?”王氏是著急之人,得不的一聲,即命王中睛姚先生來。對門不遠,王中便去相請。

姚杏庵到了賬房坐下,說道:“我昨日見了那方子,便知道是胡寫哩。待我到病前一看。”王中又叫端相公引到病房。坐下,看見孝移滿面發紅,便道:“這是些小之病,何用峻補。”看了一遍脈,說道:“左心小腸肝膽腎,右肺大腸脾胃門。這右關脈浮洪而散,明是脾胃之症,與尺脈何相干涉?”孝移聽說脾胃二字,是說投的。這姚杏庵辭去,到了前邊,王中請進賬房,杏庵道:“不用開方,你隨我到鋪子裡罷。”果然王中跟著,杏庵跳進半半堂櫃檯裡邊,扯開藥廚,這斗子一捏,那包子一撮,又在臼子裡擂了一味,早攢了一劑承氣湯。因見病不受補,便瀉的大膽,大黃用了八錢,外加芒硝一撮。

這孝移嬌嫩脾胃,兼且年過五旬,那裡當得這狼虎之藥。

吃到腹內,移時便瀉。一夜瀉了十餘遍,床褥狼藉不堪,還瀉之不已。一家子通夜沒睡。五更時,王中開門,來對門叫門,說大瀉不止。姚杏庵那裡還敢開門。只聽得櫃房內高聲喊道:“大黃者,大將軍也。有病以當之。不怕,不怕。”再也不言語了。

本來譚孝移不過是不服水土,又有些鬱結,原非喪命之玻兩個盲醫生,一個峻補,一個洞瀉,遂弄成一個大玻古人所以說出兩句話來:學者若不知醫,比之不孝不慈。

卻說次日婁潛齋陡然聽說孝移病勢已重,吃一大驚,急忙騎馬來看。到門前恰遇孔耘軒。二人徑至榻前。見孝移頓改前容,大加著急。王氏也不避客,站在樓西間裡聽說話。王中也在臥房外擎茶伺候。端福坐在床邊,孝移氣息奄奄,不能多言。

王氏便說:“用藥吃虧。”潛齋道:“藥非輕易吃的。但看好醫生用藥投症,直如手取一般,就知盲醫生用藥乖方,不用說就如手推一般了。如今不如不用藥罷。”耘軒道:“草根樹皮,總不如穀食養人。如今不如只以稀粥軟飯將息自好。”王氏道:“先生、親家的話,我記著就是。”二人不敢久坐,徑至前廳。說了兩三句久未聆教的話,又嘆息了一回。耘軒說:“孝移氣色不好,甚為可慮。”潛齋吩咐王中道:“不如意的事,萬不可令病房知道,恐怕動氣。你大爺是個鬱結之症,我在京已知道最清。”王中道:“小的曉得。”說著,早已落下淚來。

二人怏怏而去。

到午後,曲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