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牆,兩間上房,新糊的頂棚,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而且茶水早就預備了。
鐵大“哈哈”了兩聲道:“不賴,挺周到的。”
商二道;“這筆債咱們慢慢兒還吧。”
夥計走了,商二先給傅少華倒了一杯茶。傅少華坐在炕沿兒上,皺著眉硬是不說話。
就在這時候,一陣輕細步履聲傳入耳中。
鐵大一凝神先站了起來。
商二一招手,示意他別動,轉眼往那關著的房門望去,步履聲已到門口,緊接著砰砰地敲了兩下:“裡頭有人在麼?”
商二道:“有啊,幹什麼?”
門外那人道:“禍事上身了,出來說話吧。”
一陣衣袂飄風聲響起,那人離開門口。
商二轉眼望向傅少華,傅少華眉鋒皺得更深。
商二道:“少爺,您看……”
鐵大濃眉一揚道:“管他孃的,出去再說。”
他永遠是說幹就幹,話落轉身要走。
商二抬手一攔道:“慢點。”
回手一指彈熄了桌上的燈,窗紙上戮了個洞,趴在那兒往外一看,回過臉來道:“少爺,狗腿子,來的不少,院子裡共是十個,只怕咱們已經讓他們圍上了。”
“好兔崽子。”鐵大咬牙說道。“咱們出去,讓少爺留在屋裡。”
傅少華道:“要是讓他們圍上了,留在屋裡也沒用,走吧,咱們出去。” 他邁步往外走,商二跨一步搶了先。
三個人出了房門,往廊簷下一站,再打量,果然,十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十個之中有一個是白淨臉兒,長得頗俊的年輕人,挺英俊的,當得起氣宇不凡四個字。
八個老頭兒,每一個都在五十上下。
居中一個最礙眼,中等身材,穿一件黑色絲質長袍,戴一頂寬沿大帽,帽沿壓得低低的,把一張臉全遮住了,加上院子裡夜色濃,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再看四下裡,幾處房門口,站著十幾個人,客商打扮,可是個頭兒都挺壯,全是三四十皆中年大漢,像是看熱鬧的,而且那通往一進後院的窗門那兒也站著五六個。
看看這些看熱鬧的,商二心甲就鬆了一大半,一步跨出了滴水簷,微一抱拳道:“恕在下眼拙,諸位是……”
那年輕人冷然開了口:“把兩眼睜大了,爺們是京裡‘五城巡捕營’來的,中間這位是我們‘巡捕營’統帶大人,還不跪下。”
商二心頭震動,輕“哦”一聲,衝那戴帽子的抱起雙拳:“這位就是統帶大人?”
那戴帽子的冷然說道:“不錯,你三人可是從歸化來的?”
商二笑道:“統帶大人想必弄錯了,我三個是從‘南海子’來的。”
那戴帽子的道:“你三個可曾去過歸化?”
商二搖頭說道:“沒去過。”
那戴帽子的冷笑一聲道:“在我面前還敢耍狡滑麼?你三個在歸化於‘小召’,奪鎮寺寶,復又在荒漠一帶勾結叛逆包圍兩位大喇嘛,騷擾地方,膽大包天,還不認罪!”
商二道:“統帶大人明鑑,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住口!”那戴帽子的一聲沉喝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商二道:“我姓商。”
在荒漠說過姓賈,這回不能再說姓賈了。
戴帽子的道:“姓商麼?”
商二道:“是的,商賈的商。”
戴帽子的抬手一指鐵大道:“你呢?”
商二唯恐鐵大開口,忙道:“他姓鐵。”
戴帽子的道:“看樣子,像是個蒙古人?”
商二忙道:“是的,他是個蒙古人。”
戴帽子的轉手一指傅少華道:“他又姓什麼?”
商二:“他姓傅。”
戴帽子的道:“姓傅麼?”
商二道:“是的。”
戴帽子的沒說話,半晌才道:“你三個真沒到過歸化?”
商二道:“真的,我天膽也不敢欺矇統帶大人。”
“好吧。”戴帽子的微一點頭道:“地方往京裡飛報,說有三個江湖莠民,長像打扮跟你們三個一樣。在‘小召’奪鎮寺寶,復又勾結叛逆包圍兩位大喇嘛意圖行兇,像你三個這身打扮,很容易被人誤會,面貌沒辦法改,打扮總可以改一改,這不是鬧著玩兒的事,一旦抓到京裡去,替人頂了罪,那可太冤了,聽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