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子如喪考妣,只得挪步進來,西閒道:“方才、誰在外頭說紫宸殿怎麼了?”
這會兒郭昭容同其他兩位才慢慢地走了進來,臉色各異。
小江子跪在地上,咬著牙擰著眉頭,把心一橫道:“娘娘,著實是沒什麼,原本是奴婢沒看見公主來到,只看見外頭伺候她的宮女姐姐,才一時詫異,想問她是怎麼從紫掖殿來了咱們這裡……”
西閒半信半疑。
郭昭容走了過來,含笑道:“可不就是這個混賬東西的嗎,方才臣妾等還沒進門,就聽他失驚打怪的,把我們都嚇了一跳!”說著回頭呵斥小江子,“你要驚嚇了娘娘,看明兒不砍了你的腦袋。”
說話間又瞟了範雨沐一眼,範才人一聲不敢出,只垂著頭。
阿照也忙一指章令公主,陪笑對西閒道:“娘娘且看,可不是公主方才來探望麼?這狗奴才沒有發現,自己嚇自己。”
章令勉強一笑,也才靠前:“娘娘醒了?覺著怎麼樣呢?”
西閒見她果然在這裡,才鬆了口氣:“怎麼連公主……各位妹妹也驚動了?”
章令道:“我心裡放不下,所以過來瞧瞧。”
馮昭儀郭昭容等也忙都請安:“娘娘保重。”
西閒方才因關切泰兒所致,憑著一股急性起身,幾乎忘了痛,此刻才又往後一倒,阿照忙攬著她,穩婆遞了墊子過來,讓她換了個姿勢。
西閒垂眸望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知為何總是覺著心慌。
便對阿照道:“派小江子去紫宸殿看看,倘若太子沒什麼……就讓顧統領把他……帶過來。”
阿照屏住呼吸,又道:“好,娘娘放心,我這就吩咐那奴才去。”
西閒點點頭,卻突然又道:“倘若泰兒睡熟了,就別叫他來了,是不是起風了?別讓他凍著。”
“臣妾才外頭來的時候,還下了雪呢。”說話的卻是章美人。
“下雪了?”西閒轉頭看看外頭,卻覺著燈火輝煌,照的窗欞上也一片通明,“叫人看著紫宸殿裡的炭火,別讓泰兒著涼了。”
阿照連聲應承,叫旁邊一名宮女去告訴小江子去。
西閒一口氣吩咐了這許多,越發勞累。
她往後一仰頭,頭暈目眩,只想要如此長睡過去,只是肚子仍是疼的緊。
此刻除了章令公主坐在旁邊,其他五位妃嬪都在旁邊站著,面面相覷,均都不敢出聲。
旁邊穩婆道:“娘娘這會兒千萬別睡。且打起精神。”
西閒的手在肚子上按了按:“是真的、要生了嗎?”
此刻突然有瞬間的恍惚,就彷彿回到了生泰兒的那一次……回想種種,心頭也隨著陣陣地隱痛,眼前頓時模糊起來。
阿照道:“娘娘,再吃一口燕窩。”
西閒不想吃,阿照道:“吃一口,至少多點力氣。”
西閒這才張口,慢慢地又吃了半盞。
章令安撫道:“娘娘別怕,無礙的,無礙的。”
西閒看著她,忽然又想起了關潛,便問道:“公主,潛兒年前該回來了吧。”
章令渾身一顫:“啊?啊……是啊。”
西閒覺著她的反應有些古怪,又想大概是自己的樣子驚到了她,便又強撐著說道:“我無事了,公主……跟各位不如且回殿休息。”
章令站起身,卻又道:“不,我還是、守著娘娘放心些。”
馮昭儀郭昭容等也都躬身。
西閒才要再說,卻覺著有一股大力在腹內橫過,疼得幾乎彈起來:“啊……”一仰頭,慘叫出聲。
“娘娘!”阿照大叫一聲,手中的湯碗直接丟在了地上。
馮昭儀也失聲叫了出來,慌忙上前。
章美人早嚇得變了臉色,手緊緊地捂著嘴。
範才人手絞在一起,看似焦急,眼神卻微冷。
只有郭昭容看似鎮定,實則也心裡一陣陣地發涼。
在這人仰馬翻之中,沒有人留意到章令公主俯身做探視的樣子,顫抖的手卻在發端輕輕地擦過,終於,發抖的手指從頭頂的絹花之中,緩緩地抽出了一枚極短極細的針。
***
雪愈發大了,不過是頃刻之間,地上已經白茫茫地一片。
趙宗冕提一口氣,疾步踏雪而過。
這本來對他來說並不算太長的路,卻彷彿一走就是半生似的漫長。
本是極其熟悉的路徑,卻彷彿跟他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