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堂官又很明白趙宗冕的手段,一想到之前他命人杖斃朝臣的酷烈,便覺著不寒而慄,隻眼巴巴地看著顧恆。
顧恆的反應倒還冷靜:“先封住他們的口,這兩人的死訊暫時無論如何不能傳出去。”
堂官聽了這樣吩咐,心裡反而安穩:“是。全聽統領大人的。”
將內務司昨晚上值夜的太監,巡衛等一一審問了一遍,卻都說並沒有可疑之處,畢竟這案子涉及皇后,又是趙宗冕親叫督查仔細的,內務司上下當然不敢絲毫怠慢。
沒想到仍是出了這天大的紕漏,眾人也是慌張不已,唯恐大禍臨頭。
顧恆道:“先不用慌,只管好生回想,一絲一毫的異常也別遺漏,每一絲都可能是救你們命的線索。”
眾人戰戰兢兢,又拼命想了會兒,才有一個換班的太監道:“對了,這裡還有個人沒到。”
原來這太監所指的那人,雖也是內務司的,卻彷彿是個隱形人一樣,大家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因為他的職業十分卑賤,就算整個紫禁城裡,也算是最底層的。
這人卻是負責監牢裡倒夜香的。因早上要收拾一晚上犯人們的淨桶,趕在天亮前出城,所以在內侍堂官命眾人集合的時候,大家都忘了此人,而此人這會兒也並不在現場。
顧恆立即命知道底細的太監帶路,率領龍驤衛陪同前去此人住處,誰知到了地方,卻隱隱嗅到屋內一股淡淡地臭氣,推門進去看時,卻見一人身著短袖中衣,斜斜地倒在地上。
太監上前辨認了一下,驚恐地叫道:“就是他,就是老王。”
顧恆掃了一眼,看此人臉色灰敗,手足僵硬,已經浮現屍斑,看這幅模樣,顯然死去足有兩三日了。
他叫侍衛把那人脖子轉動,俯身細看,卻終於從那微已經浮腫的脖頸上發現了一點針孔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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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恆將此事稟告了趙宗冕。
又道:“兇手顯然就是那用針之人了,他必然是預謀良久,先謀害了那倒夜香的老王,又假扮此人的模樣。”
平日裡內務司的人看見倒夜香,都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會查的那樣仔細,更不會認真觀望。
顧恆道:“據內務司的人說,那人身上也有一股臭氣,跟老王平日一模一樣。”
趙宗冕道:“內務司整天叫囂著行事縝密,防衛森嚴,這倒好,給人混進去殺了兩名要犯居然一無所知。”
負責管理內務司的兩名內侍堂官早跪在地上,瑟瑟道:“奴才等失職,請皇上恕罪。”
顧恆道:“不過,有一點異樣。”
他想了想,說道:“有一名太監說,雖然聞著那老王是臭的,但是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像是香味……”
當時審問眾人的時候,只有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監說了此事,大家都不以為意。
有的還暗笑這小太監鼻子壞了,把臭氣當作香氣。
顧恆卻記在了心中,可偏除了此人,沒有其他人留神過。
趙宗冕道:“什麼香?”
“我一再追問,他才說,好像是……脂粉頭油之類。”
趙宗冕抬頭看向顧恆,這兩個人都是心思機敏不同尋常的,別人雖笑那小太監香臭不分,趙宗冕跟顧恆想的卻是另一個方向。
趙宗冕道:“你是說,這名兇手,可能是個女人?”
顧恆道:“目前看來,不排除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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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突然有延秀宮的內侍諸人來到勤政殿,這卻是極罕見的。
伺候太監入內稟告,說道:“延秀宮的李夫人來給皇上請安。”
趙宗冕一怔,自然也覺著意外,想了想到:“朕這會兒正忙,叫她回去。”
內侍領旨往外,趙宗冕卻又忖度道:“等會。你同她說,等朕得閒自會去延秀宮。”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眼見將到子時,趙宗冕方從勤政殿出來。
因為白天下過雨,夜空也顯得格外明淨,群星閃爍,趙宗冕看了片刻,本想去甘露宮,可卻突然又想起李夫人來請安之事。
起駕到了延秀宮,趙宗冕邁步入內,遠遠地見殿門敞開,燈火簇擁中,李夫人坐在廳內的椅子上,怔怔靜靜,一動不動。
趙宗冕命止了通傳,如此拾級而上,將進門的時候,李夫人才發現是他到了。
在看見他的瞬間,李夫人眼中卻隱隱有光閃爍,她望著趙宗冕,緩緩起身行禮。
趙宗冕落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