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層是,永明對他的心思。
“公主!”原清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不遠處,一路飛奔了過來,還未站穩,便撲進了永明的懷中,放肆哭了起來。
永明只覺得鼻尖一酸,淚水又要跌落,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別哭了,別哭了,害我也要哭了。”
原清聽聞忙強忍淚水,將她從地面扶起來,看也不看楚沉夏,徑直從他身邊過去。
馬車搖搖晃晃,永明幾度險些跌出車廂,原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馬車忽然停了一下,不出片刻又行駛了起來,永明緩緩閉上眼,終於進宮了。
車簾一掀,夜風竄到身上,永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微微側身往後望去。
楚沉夏果然站在馬車邊上,見她回頭,忙躬身行禮。永明秀眉一擰,強忍住胸口的翻騰,疾步往宣集宮走去。
宣集宮內如從前燭火通明,內監宮女見到永明,紛紛下跪行禮,屏風後面的人聽到動靜,也未起身,只是輕輕說道:“是朝陽嗎?過來吧。”
只是這屏風後的人由父皇轉為了皇兄,永明微微有些不習慣,腦海裡閃過白天父皇中刀的模樣,只覺得心口一慌,整個人微微晃了晃。
魯炤熹離開桌案,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一邊的榻前,扶她坐下後才道:“回來了就好,別的不用多想,皇兄……皇兄……哎……”
話鋒一轉,魯炤熹有些哽塞,猛地起身背過身,語氣沉痛道:“皇兄對不起你,朝陽你別恨皇兄。”
永明嘴角微微上揚,她知道他說的是和親一事,明知這是他南宋的手段,偏偏沒人能逃脫,其實一開始,她是可以逃脫的,正如景旡說的,什麼南宋什麼魯國,從此都與她無關。
是她自己不願意逃,這麼多年,她總覺得自己活得不像一個公主,既沒有建康的身體,也沒有過人的機智,整日抱著藥罐子,渾渾噩噩地過了這麼多年。
直到國破人亡,自己欣賞的男子又是如此鐵石心腸,天下之大,她竟找不到一處讓她覺得自由的地方,心早被愛恨桎梏了,無處不是囚牢,哪裡還飛的出去。
她魯朝陽,從現在起要活得像一個公主,不,她本就是公主。
“皇兄,朝陽不怪你,朝陽願意嫁到南宋去,不光如此,朝陽還要幫皇兄將魯國江山重新奪回來。”永明目光爍爍地看著吃驚的魯炤熹。
也難怪他吃驚,在他的印象中,永明如瓷娃娃一般,脆弱得需要人小心捧著,也永遠記得她與她的宮女原清在後花園玩追逐遊戲,好不天真。
仍然有些不真切地看了她半晌,末了才嘆息了一聲道:“你跟皇兄來。”
永明跟著他重新走到了屏風後,不解地看著他的手指在茶水中蘸了蘸,在桌上寫起字來。
“內監,南宋。”
永明皺著眉看他寫下四個字,目光不由得往外飄了飄,難怪自己方才覺得這些人有些眼生。
那她剛才還說要幫皇兄重奪魯國江山,傳到劉衍的耳中,會是……永明有些慌張地看著他,卻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又寫下幾個字。
“劉衍,殺。”
永明有些不明白,劉衍要殺誰?自己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娶自己?十分不解地搖了搖頭。
魯炤熹用袖口擦去那些水漬,又重新寫道:“劉衍,你殺。”
永明目光一跳,一顆心極快地跳了起來,雖說自己有心助皇兄奪取江山,可是,她從未想過殺人啊。
想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殺的了一身武藝的劉衍,忙連連搖頭。
魯炤熹的目光在她臉上一頓,似乎有些後悔選了永明,微微皺眉,在旁邊又寫了一個字:毒。
永明反應過來,魯炤熹已將水漬擦去,起身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有些事,好好想想。”
永明十分感激他這番話,迅速退了出去,魯炤熹的目光在她背影上一鎖,緩緩搖了搖頭,看來不能將所有賭注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太危險。
清晨,曦陽初升的時候,宮殿前已看不到半絲血跡,永明一面感嘆內監們的動作,一面惶恐即將與劉衍一起回南宋。
這不是她第一次去南宋,顯然,這一回要比上一回緊張得多,肩上也沉得多。
來時的十萬兵馬,大半留在了黃陵,皇宮大換了一次血,到處都是南宋的人和眼線。
奔波趕路,累得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想別的,她真希望就這麼一直在路上,永遠也不要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