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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還會有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溫暖她手腳冰涼的身子,喚她一聲“驀驀”?

自從離開青州回到京師,他便就沒有再睡過一個好覺,他每一晚都在重複地坐著同一個噩夢。

在夢裡,他看到了她的孃親,那不過是為了見他一面,便被殷太后以毒酒害死的孃親。他的孃親溫柔地笑,他的孃親說一個人覺得寂寞,想要驀驀去陪她。而他,眼睜睜地看著孃親牽起驀驀的手,他眼睜睜地看著,驀驀對他揮手道別,她對他說什麼,可是,看著她的嘴在動,他卻什麼也聽不見!

他伸出手去,終於抓住了她和孃親,可她卻冷得像是冰雪鑄成的,令他膽寒。終於,他鬆開了她,抓緊了孃親的手。

那一刻,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孃親,不要帶走驀驀,如果你真的寂寞,就讓我來陪你吧。

青絲霜雨

在太和門的側門,驀嫣上了尉遲非玉準備好的馬車。

驀嫣面無表情,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問。或許,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問什麼,她最近這段日子的“優厚待遇”,只怕早已經是家喻戶曉,名揚天下了。而尉遲非玉的表情卻似乎顯得有點忐忑和歉然,甚至於,他竟還是畢恭畢敬地稱她為“夫人”。

夫人麼?

似乎皇帝的妃嬪裡有一介品軼很低的封銜,就是所謂“夫人”,說來說去,她竟然不過就是蕭胤床笫之間的玩物罷了,虧得她之前還暗自竊喜,以為這“夫人”的稱謂於她是一種特別的承認。

蕭胤,他無疑是深諳她的所有弱點,知道她感情用事,所以,藉由感情將她利用得徹頭徹尾。甚至於,那一夜,他到漢御湖的畫舫上來,也不是真的因為想要見她,恐怕,他是早就知道殷皇后的哥哥也乘著畫舫遊漢御湖,故意顯示出與她的親密無間。

他不是早就提醒過她麼——

有的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用,都是謊言。

他和她,根本就沒有兩情相悅。

不過是她在強求不屬於她的東西罷了。

回到親王府,驀嫣才知道,蓮生為什麼遲遲沒有來接她。

原來,那一日,蓮生送她進了內廷之後,回來便遇上了向晚楓,向晚楓得知了一切,怒不可遏,險些一掌斃了蓮生。雖然到底是手下留情了,可是,蓮生仍舊免不了身受內傷,躺在床榻上,直到修養至如今,才能勉強算得上是好些了。

蓮生若是知情,恐怕也不會把她送去見蕭胤吧?

就連她也識不破蕭胤的居心,蓮生這小正太又怎麼會知道呢?

而向晚楓,他不是屬意她做墨蘭塢的當家主母嗎?按照蕭胤的說法,如今,她不過是被拋棄的殘花敗柳,高傲的向晚楓自然是拉不下這面子娶她的了。

坐在蓮生的床前,驀嫣見著蓮生那尚嫌稚氣的臉上一片蒼白,再也忍不住,唇不住地顫抖,連牙齒都似乎打了結,發聲變得格外艱難,哽咽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味地顫抖,不停地顫抖,身心都如撕裂開來一般,痛得格外厲害。

許是被那哭泣的聲音驚動,蓮生睜開雙眼,看到驀嫣滿臉的淚,有些急了,立刻掙扎著坐起來,只是急急地問:“主人,怎麼了?怎麼了?”

驀嫣也只是哭,不說話,他心下里疑惑,抓過驀嫣的手腕細細地號脈,半晌之後,竟然恨得咬牙切齒,怒氣滿面。

“他竟敢——”蓮生素來冷漠,那稚氣卻也清雋的面容上,第一次凝起那麼可怕的表情,像是知悉了什麼真相,竟然氣得有些微微地發抖,表情猙獰地發著狠:“看來,他真是不想活了!”

驀嫣知道蓮生話語中的“他”指的是蕭胤,仍舊沒搭腔,許是見到了潛意識裡可以倚靠的人,她哭得越發地厲害起來。那些拼了命想要忘記的,那麼清晰地一幕一幕在腦海中經過,令她的淚如同開了閘一般,盡數傾瀉而出。蓮生也不知該要如何安慰,只是攬過她的身子,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哭了很久很久,驀嫣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蓮生,瘋瘋呢?”她倔強地用手背抹去了眼淚,還是止不住言語中微微的哽咽,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陷進掌心,喚醒了幾欲痛斃的神魂,讓自己沸湧的情緒趨於平靜。

“少主回墨蘭塢了。”蓮生低聲應道,回想起向晚楓知道他將驀嫣送進內廷時那震怒的臉色,似乎是恨不得把他撥皮拆骨,大卸八塊。畢竟,是他親自把這即將成為“墨蘭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