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龔自珍筆下橫遭刪削的病梅。
北大並非某所具體的大學,而是一個造夢之地,無論具體地點是在沙灘紅樓還是未名湖畔,它獨立、自由、擔當的精神氣質是那些最深層的理想主義者相互辨識的標記。近年來關於北大的批評性報道不斷見於報端、網路:進北大校門查證事件,“未名湖大酒店”事件,拆除三角地佈告欄事件……這些具體事件往往被提升到抽象的層面予以批評,可見北大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它的實際意義,它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驗證某種關於“好”的標準。這些批評體現了在一個劇變的時代裡,人們本能地對某種“喪失”的警惕,而發出最嚴厲批評的,往往是北大人自身。“尋找北大”不是沉浸於“意淫”的氛圍中,而是一個嚴厲的提醒,一次對無孔不入、一統天下的“現代化”邏輯的反省和抗爭。在看似平民化的現實中,可能隱藏著更緊密的繩索;在貌似奔向解放的途中,可能潛伏著更深的牢籠。因而,“尋找北大”便不能不成為一種必要,以應對這場看似無形卻異常殘酷的戰爭。
本書講述了一些故事,提示了一種已經消逝和正在消逝的大學精神。本書的寫作者,年齡大者已逾七十,年齡小者二十出頭,他們的大學歲月分佈在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每一個十年裡,他們關於北大的記憶跨度與共和國的歷史長度相當。在他們或激動、或遒勁、或昂揚、或低徊的敘述中,我們總能辨認出一點相似的嚮往:生命的枝條自由朝向無垠的藍天。
編後記:拒絕“意淫”北大(2)
錢理群老師(我們更願意稱呼他為“老錢”)慨然允諾出任本書主編,這是我們尤其感動的——他是一個一直堅定著我們對北大的信心的不妥協的長者。當然,本書存在的一切不足,毫無疑問應由我們具體操辦者負責。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所北大
書評人:舒白
年來校友同學相聚,談起母校北大,每每有這樣的嘆息:北大越來越不像以前的北大了。三角地的拆除,26號樓的拆除,大張旗鼓的本科教學評估,還有一個個老先生先後的逝去,讓我們無法阻擋地感受到一些彌足珍貴的東西正在消失。現在走在校園裡,光鮮亮麗的新樓房隨處可見,然而這卻似乎只能增加我們對已經消逝的風景的懷念。
在北大110週歲生日到來之前,說起這些未免有些喪氣。其實類似的話一直都有人在說,比我們更早的師兄師姐和老師們,在十年前乃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對北大的變化表達過他們的不滿。對北大的不滿似乎已經成為北大人的一種傳統,雖然他們在外人面前又要極力維護北大的形象與聲望。無論如何,我們常常習焉不察的卻是,這種不滿背後的批判精神和理想情懷,正是北大賦予我們的呵!
這也正是為什麼北大人在表達他們的不滿的同時,卻又會如此深情地用文字寫下他們對北大的憶念。這並非簡單的懷舊,而是要以文字的方式,去小心翼翼地摸索、爬梳和整理北大留在他們生命中最深刻的印跡,去點亮那些火種,讓微弱而溫暖的光芒照亮他們前方的道路。這是每個人心中的北大,看上去有些虛無縹緲,或者瑣碎零亂,不免夾雜著個人的想象,和有意無意的對某些事物的放大,然而卻如此真實、確鑿,比那些光鮮亮麗的樓房更加真實,因為它已然化入到每個北大人的生活之中。
《尋找北大》提供給我們的正是這樣的北大,編者是和我同年入學的朋友,作者中也多是自己的同學和師長,讀起來令人感到無比親切。如錢理群老師在序中所說:我們確乎要“尋找北大”,這是出於對現實的不滿,同時也是對理想、信念以至信仰的追求。北大在哪裡呢?其實北大就在每一個北大人的心中,在這本書的每一篇文字中。或許每個人心中的“北大”各有其不同,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在相互印證和生髮的,讓閱讀時每每有“實獲我心”的驚喜和愜意。這是每個人自己的“北大”,卻又是屬於每一個北大人的。
這是北大的魅力,北大獨有的氣質,每一個曾經身處其中的人幾乎都能清晰、準確地捕捉到它,識別出它。在我看來,這無法形諸可見的物體而只能訴諸於文字的“北大”,乃是北大綿延不絕的精魂所在。校園的變遷,風景的消逝,乃至種種打著其他名義而讓北大人為之痛心的事件的發生,都不能毀壞它,只會讓我們更加珍惜它。這是書寫北大、憶念北大的意義之所在,我至今仍然記得十年前年閱讀《北大往事》時內心產生的激動,這是文字的力量。即使有一天北大真的變得面目全非,人們仍然可以藉助於這些文字,尋找到那個真實的、充滿著理想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