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淺正了正神色。對悲痛中地君懷陽說道:“三哥。我以前做錯甚多。現在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的語氣十分地真誠,坦蕩蕩的雙眸迎上君懷陽的探尋,對上他驚詫的神色,吟淺坦然一笑,道:“上次沒有死成,不過到底重傷垂危,就有了這樣的後遺症,吟淺信任三哥,不願相瞞,只是還望三哥不要告訴他人。”
吟淺心裡知道現在的君家六小姐什麼都不記得這件事遲早會有人看出端倪,何況她也不想欺騙君懷陽,便隱瞞了她是穿越而來這件事,只跟他說現在很多事記不起來。
君懷陽神色複雜,沉吟片刻,終於說道:“我答應你,不會告訴別人。”
吟淺微微一笑,他相信既然君懷陽作出這樣的承諾,就不會食言。她在與自己打賭,賭這個能夠彈出那樣琴曲的男子必是一個心智高潔的人,萬不會言而無信。所以她才會適時告知實情,當然她也希望在適當的時候,能得到這位三哥的幫襯。若是能夠在君家一直隱瞞下去,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吟淺繼續說道:“三哥,我以前所做的事罪不可赦,吟淺不求你能原諒,只希望能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力彌補以前所做的錯事。”
君懷陽幽幽一笑,眼光落向亭園之外,道:“我素來愛憎分明,不喜鉤心鬥角,也沒有六妹你那般深沉莫測的心思。你以前算計別人鮮有失敗的時候,依你以前的性子,像今日這樣與我說話,大概是在我身上有所圖謀。六妹,我不想與你拐彎抹角,今天你跟我說的這番話,我不敢全信。”
他的話語中有著淡淡的疲倦,也有著一種莫可奈何的心酸:“千筠被你囚禁三年,我卻始終沒有辦法將他救出來,反而將他陷入更痛苦的深淵之中。今天你我之間第一次將這個話題揭開來講,希望你不要再對我虛與委蛇。”
吟淺感覺到君懷陽灼灼的視線直落到她的身上,苦笑道:“三哥就這麼不相信我嗎?以前的事,我確實很多都不記得了。不過,日後我會盡我所能不再讓千鈞公子受到傷害。”
君懷陽瞳孔微斂,眼神中含著淡淡的嘲諷之色:“昔日的施虐者今日無緣無故施恩,難道我該相信你麼?給予那個人無限希望,轉眼間又親手毀滅,你以前做的喪心病狂的舉動難道還少嗎?”
吟淺低低一嘆,心中暗道:“以前的君家六小姐做人果真失敗至此嗎?竟然被人罵作喪心病狂。”
君懷陽頓了一頓,眼神變得慢慢複雜,想到之前吟淺唱的那首歌。
如果她當真還是以前那個陰沉狠辣的人,沒有清泠空曠的心胸,也決計唱難以唱出那樣的歌曲,真的,該相信她嗎?
相信,或者不相信,這兩個選擇,各佔五五之數。
吟淺將君懷陽的矛盾掙扎看在眼中,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三哥,我即將要掌管雲霄閣,有了這樣的權利,我也根本不需要再算計三哥手中的東西了,我說的可對?”
君懷陽點了點頭,心裡沉吟片刻,道:“你說的是,以你如今在家族中的權勢地位,我身上早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算計了,說到底,是我太拘泥於你之前的行為了。”
吟淺聞言心中一樂,堅冰即將融化,看來終於是取信於人了,當即說道:“那三哥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
君懷陽微微頷首,眼神中的冷冽淡了很多,輕輕一笑,把手一攤,道:“現在騎虎難下,除了答應你,我還有別的辦法嗎,或者君六小姐再給我指一條路出來?”
吟淺嘴角一勾,看著君懷陽臉上回復了之前的陽光,那融融的一笑,如雪初化,寒冬復甦,不禁心中一喜,笑道:“我不會讓三哥失望的。”
兩人相視一笑。不管心中有沒有芥蒂,至少此刻,兩人是真心達成了共識。
夜幕慢慢來臨,亭中景色漸暗,君懷陽看著吟淺身上只著了一件外衫,微微皺眉,道:“受傷未愈,怎麼只穿了這些衣服?”
吟淺抬首笑笑,道:“我的傷差不多已經好了,況且,我的身體也沒這麼弱吧。”
君懷陽將她好好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用一種很惋惜的語氣說道:“君家女兒多有學武,你大姐,二姐,四姐武藝出眾。而六妹你謀略心計,經義策論都屬最上乘,單單就武藝一項至今為止也只是半吊子。這樣的身體,能算強嗎?”
吟淺低下頭瞄了瞄自己的身體,纖細嬌小,白白嫩嫩,還真的……讓人想不到強大這個詞。不過她現在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依照現代的科學觀念來看,還可以繼續長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