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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時當盛夏,到處皆苦炎蒸。她家亭榭雖多,都有日光曬到,難於避暑。獨有高樓一所,甚是空曠,三面皆水,水裡皆種芙蕖,上有綠槐遮蔽,垂柳相遭,自清早以至黃昏,不漏一絲日色。古語云“夏不登樓”,獨有他這一樓偏宜於夏,所以詹公自題一匾,名曰“夏宜樓”。嫻嫻相中這一處,就對父親講了,搬進裡面去祝把兩間做書室,一間做臥房,寢食俱在其中,足跡不至樓下。
偶有一日,覺得身體睏倦,走到房內去就寢。那些家人之女都是頑皮不過的,張得小姐去睡,就大家高興起來,要到池內採荷花,又無舟楫可渡。內中有一個道:“總則沒有男人,怕什麼出身露體?何不脫了衣服,大家跳下水去,為採荷花,又帶便洗個涼澡,省得身子煩熱,何等不妙!”這些女伴都是喜涼畏暑,連這一衫一褲都是勉強穿著的,巴不得脫去一刻,好受一刻的風涼。況有綠水紅蓮與她相映,只當是女伴裡面又增出許多女伴來,有什麼不好。就大家約定,要在脫衫的時節一齊脫衫,解褲的時節一齊解褲,省得先解先脫之人露出惹看的東西,為後解後脫之人所笑。果然不先不後,一齊解頻寬裳,做了個臨潼勝會,叫做“七國諸侯一同賽寶”。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笑個不祝脫完之後,又一同下水,倒把採蓮做了末著,大家玩耍起來。也有摸魚賭勝的,也有沒水爭奇的,也有在葉上弄珠的,也有在花間吸露的,也有搭手並肩交相摩弄的,也有抱胸摟背互討便宜的,又有三三兩兩打做一團、假做吃醋拈酸之事的。
正在吵鬧之際,不想把嫻嫻驚醒,偏尋女使不見,只聽得一片笑聲,就悄悄爬下床來。步出繡房一看,只見許多狡婢,無數頑徒,一個個赤身露體都浸在水中。看見小姐出來,哪一個不驚慌失色?上又上不來,下又下不去,都弄得進退無門。嫻嫻恐怕呵叱得早,不免要激出事來,倒把身子縮排房去,佯為不知,好待她們上岸。直等衣服著完之後,方才喚上樓來,罰她一齊跪倒,說:“做婦女的人,全以廉恥為重,此事可做,將來何事不可為!”眾人都說:“老爺家法森嚴,並無男子敢進內室。恃得沒有男人,才敢如此。求小姐饒個初犯!”嫻嫻不肯輕恕,只分個首從出來。為從者一般吃打,只保得身有完膚;為首倡亂之人,直打得皮破血流才祝詹公聽見啼哭之聲,叫人問其所以,知道這番情節,也說打得極是,贊女兒教誨有方。
誰想不多幾日,就有男媒女妁上門來議親。所說之人,是個舊家子弟,姓瞿,名佶,字吉人,乃婺郡知名之士。一向原考得起,科舉新案又是他的領批。一面央人說親,一面備了盛禮,要拜在門下。嫻嫻左右之人,都說他俊俏不過,真是風流才子。詹公只許收入門牆,把聯姻締好之事且模糊答應,說:“兩個小兒在京,恐怕別有所許,故此不敢遽諾,且待秋閨發榜之後,再看機緣。”他這句話明明說世宦之家不肯招白衣女婿,要他中過之後才好聯姻的意思。翟吉人自恃才高,常以一甲自許,見他如此回覆,就說:“這頭親事,拿定是我的,只遲得幾個日子。但叫媒婆致意小姐,求她安心樂意,打點做夫人。”嫻嫻聽見這句話,不勝之喜,說:“他沒有必售之才,如何拿得這樣穩?但願果然中得來,應了這句說話也好。”及至秋闈發榜,買張小錄一看,果然中了經魁。嫻嫻得意不過,知道自家的身子必歸此人,可謂終身有靠,巴不得他早些定局,好放下這條肚腸。怎奈新中的孝廉住在省城,定有幾時耽擱。
嫻嫻望了許久,並無音耗,就有許多疑慮出來。又不知是他來議婚父親不許,又不知是發達之後另娶豪門。從來女子的芳心,再使她動撣不得,一動之後,就不能復靜,少不得到愁攻病出而後止。一連疑了幾日,就不覺生起病來。怕人猜忌她,又不好說得,只是自疼自苦,連丫鬟面前也不敢嗟嘆一句。不想過了幾日,那個說親的媒婆又來致意她道:“瞿相公回來了,知道小姐有恙,特地叫我來問安。叫你保重身子,好做夫人,不要心煩意亂。”嫻嫻聽見這句話,就吃了一大驚,心上思量道:“我自己生病,只有我自己得知,連貼身服事的人都不曉得。他從遠處回家,何由知道,竟著人間起安來?”躊躇了一會,就在媒婆面前再三掩飾,說:“我好好一個人,並沒有半毫災晦,為什麼沒緣沒故咒人生起病來?”媒婆道:“小姐不要推調,他起先說你有病,我還不信。如今走進門來,看你這個模樣,果然瘦了許多,才說他講得不錯。”嫻嫻道:“就使果然有病,他何由得知?”媒婆道:“不知什麼緣故,你心上的事體他件件曉得,就象同腸合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