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中了狀元才能當大官,才能讓俺爹、俺娘過上好日子。」那孩子的眼清澈明亮,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也有調皮搗蛋的,書不好好念字不好好寫,眼珠子骨碌一轉便不知又生出了什麼鬼主意。趁他一個不留神,便竄上了緊挨著視窗的樹。
「下來,下來,管兒你快下來!莫要弄傷了。」蘇凡看得憂心。
蘇凡手裡一沉,多了只紅豔豔的果子。
「先生嘗一口吧,甜著哪。」
不一會兒,紅果子落雨般一個個飛進來,所有孩子人手拿了一個,笑嘻嘻地看著他。哭笑不得,訓也不是不訓也不是。
放課後,學生都回家了。蘇凡掏出懷裡的果子咬一口,脆甜微酸,滿口新鮮的果香。
「對吧?對吧?很甜吧?」窗邊探出個小腦袋,眼睛一眨一眨,燦若星辰。
果子的甜還在口裡回味,看門外,青山半遮著斜陽,晚霞流金,炊煙裊裊。雞群收著翅膀從門前慢慢踱過,後頭跟著大白鵝,脖子一縮一縮,步履蹣跚。
「二蛋!小兔崽子!別在外面野了。回家!吃飯!」
遠遠近近的風景,遠遠近近的聲響。簡單、平凡而美好。
「喂,怎麼還不回家?老子餓急了,宰了那隻雞可怪不得我。」銀髮白衣的人倚在學堂門邊對他招手。
「好,不怨你。」唇邊綻開笑意。
也許,沒有去科考,沒有中狀元,並不是那麼遺憾。
時光如流水般離去,偶爾濺起一點波瀾。
小母雞不負籬落所望,很快就孵出了一窩小雞,鵝黃鵝黃地湊在一起,毛茸茸的,很是惹人喜愛。
狐狸看得口水滴答,軟硬兼施地吵著鬧著要吃雞。又是掀桌子罵人又是抹口水裝哭,晚上就蹭到蘇凡懷裡哀哀地嚷:「我要吃雞!吃雞!雞湯、雞腿、雞翅膀、燒雞、烤雞、手撕雞。。。。。。」
蘇凡只縱著他卻偏不點頭,半哄半勸地跟他說理:「雞還小,還要母雞照顧。你就再忍忍。上回鳳凰軒的鳳爪還滿意麼?
要不我明天去縣城時再幫你帶些?」
第二天傍晚,籬落啃著雞爪,兩眼放光地盯著院子裡的小雛雞不放,眼光貪婪熱切又怨毒隱忍,雜在一處望著蘇凡時又添了些可憐。
「哼,這兒的雞不讓吃,老子不會去其它地兒麼?」狐狸恨恨地磨著牙。
沒多久,莊裡開始接二連三地丟雞。
起先是莊口的曹寡婦家養了好多年的下蛋雞,睡一覺醒來就再沒見著影子。臉盤子尖瘦的女人跳著腳在路中央罵了半天,大家勸了兩句都沒放在心上。山村郊外的,哪裡沒有一隻、兩隻黃鼠狼啊?
過了兩天,齊伯家的黑母雞也沒了,緊接著是張嬸家的大公雞,李姐家三隻剛會下蛋的白毛小母雞,還有。。。。。。沒過半個月,莊裡大半人家的雞都遭了害。這下可了得?誰見過這般的黃鼠狼?怕是來了群餓野狼了!
於是,莊裡有人開始自發在夜裡拿著棍子、鋤頭巡邏,都是莊裡的年輕後生和精壯漢子。即使如此,雞還是三天兩頭地不見。
莊裡有見識的老人挨個去雞舍裡檢視,乾乾淨淨,一點雞血也不見。彎腰從雞舍裡出來後,捋著白鬍子沉吟了半晌,才嘆口氣說:「怕是出了妖精了。」
此言一出,立刻炸開了鍋。人們聚在大樹蔭底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妖精可是要吃人的!現在是吃雞,以後就保不齊了!」
「我三姨奶奶她二姑家的侄子的莊裡就出過妖精,一家五口都死絕了。吸血吃肉,就剩下白花花的骨頭架子,可嚇人了。。。。。。」
「可不是?河那邊靖江城裡也鬧過鬼。變了個漂亮姑娘的樣子專勾搭男人,凡是被她看上的,不被吸光了精元絕不撒手!
那人死的時候那個叫瘦喲!眼珠子都突出來了。。。。。。」
「依我看,咱還是快請個高僧來收收吧。」
「對,對!咱去找族長說說。。。。。。」
「。。。。。。」
狐狸在枝頭打了個呵欠,抬眼看見蘇凡正在人群不遠處立著。就伸了個懶腰,一縱身跳到他身邊,「喂!喂!呆子。」
蘇凡顯然在想什麼,被他一喚,「呀─」的一聲朝後退了一步。
「想什麼呢?」看沒人注意這邊,籬落拉過他的手握在掌中。溼漉漉地,冰涼冰涼。
蘇凡掙開他,垂著眼睛不說話。
那邊樹下的談話被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