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出去了。
扭開書房的門,書桌前伏案的,果然是林射。
聽見響聲,他抬頭,像是知道是她一樣,唇邊的溫柔笑意早早便帶上了。
他把她抱到腿上,微微責備:“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她笑著把有些涼的手往他腰間探:“知道你在呀。”
眼光卻落到他開著的電腦上,一連串的資料圖表。
她可愛的皺了皺鼻子,這樣的小動作只有在他面前才會不經意的流露:“你這幾天都在忙這些嗎?”
他微笑著點了下她的鼻尖:“你以為我到B市只是去玩嗎?總要幹出點成績,才能讓爸爸放心,才能養得起你。”
她驕傲的一仰頭:“誰要你養啊,我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到時候成名記者了,說不定你還求著我給你做訪問呢。”
他的眼裡全是笑意。
她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拽了他的手道:“我們說好了,你以後可不能接受別人的訪問,專訪權要留給我。到時候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呵呵……”
她自顧自的想著,笑了起來,眼睛亮得仿若天上繁星。
林射笑:“不是有人之前還很有骨氣的要我求著她做專訪的,怎麼這會就提前走後門了。”
林朗不在意的笑,摟了他的脖子:“那是因為我要賺錢養你呀。”
她窩在他懷裡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原本很清醒的,現在卻漸漸有了睡意。
林射輕吻著她的發心,柔聲道:“要不要回房睡?”
朗兒搖頭:“不要,回去反而睡不著了。”
於是他微笑,拉過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幫她蓋好。
林朗的睡意漸漸濃了,還是努力睜開眼:“你不要熬太晚。”
林射微笑著點頭,微微的暖和淡淡的幸福充溢胸間。看著懷中人兒夢一樣美好的容顏,終究情難自禁,俯身輕輕印上她柔美的唇——“A kiss say goodnight……”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卻讓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唇畔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林射笑著摟住她,如同護著畢生的寶貝一般。
卻在抬頭的瞬間,霎時僵硬。
那是雅筑,披了件外套,端著牛奶站在門外。
她伸出一隻手,死死的扶了牆,臉上慘白一片,眼底寫滿了沉痛、不敢置信和震驚。
她努力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輕微的聲響。幾十年的生活閱歷和任教生涯,讓她太清楚這個時候,所能做的只是沉默,當場撞破的話,便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只是,她握了杯子的手,卻是再怎樣也抑制不住的顫抖。
朗兒自是察覺到林射的僵硬了,不解的問:“怎麼了?”
就要從他懷裡坐起來。
他卻不讓,伸手將她的頭按到自己懷裡,動作輕柔,卻帶著堅決。他放柔了聲音:“睡吧。”
於是朗兒愛嬌的一笑,閉上了眼。
看不見,窗外,欲變的天。
第三十三回
“桃樹有華,燦燦其霞,當戶不折,飄而為直,吁嗟復吁嗟。”
這是文姜出閣前夕,諸兒刻在竹簡上的無可奈何。
文姜,齊國的公主,魯國的王后,風華絕代的美人,那是多少女孩子夢都夢不到的尊貴。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於是揹負千古的罵名。
亂倫、荒淫無道、不顧廉恥,世人用盡了一切尖銳的詞彙。
於是齊僖公將文姜遠嫁,甚至一反兄弟送嫁的慣例,親自將女兒送往魯國,之後便是十八年不得歸寧省親。
有人說,是豆蔻年華的文姜美到令諸兒逾矩,可又是為什麼,十八年後,韶華逝去,兩鬢成霜,依舊情重不悔?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們相愛,只是錯絆了兄妹的血緣。
————————朗兒日記
在雅筑的記憶裡,女兒從小便愛纏著林射,也一向最肯聽他的話,倒比和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更親近。
所以,那次林射竟然讓自己到B市勸勸朗兒時,她既驚詫,也憂心。問林射,他什麼都不肯說,眼底,有沉痛的痕跡。
她再顧不得什麼,立刻請了假,飛往B市,卻沒想到會在那樣複雜的地方見到朗兒,當時的驚痛,至今記憶猶新。
卻不曾想到,她規勸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第二天清晨,女兒已經一如往昔。
雅筑自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