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皇上怕藥性太強對您身體有害,每次只許我放一點點……忘塵。”
忘塵。
呵呵,忘塵,原來是忘塵。我鬆了手,越笑越深。忘塵為引,萬事封印。
知月跪在我身旁,淡淡地說:“娘娘別怪皇上,他是萬不得已。他說自己近些年犯了許多錯誤,卻不知道怎麼彌補。只能給您服忘塵。他想讓您忘記那些不好的,他會像在王府裡那樣寵您,只寵您一個人。”
一個人。好一個一個人。他要將趙以清怎麼樣?他所作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與他的清清暮暮朝朝再不分離嗎。我忍不住要笑,笑著笑著竟流出眼淚。
知月探過身來替我擦淚,我沒有拒絕。“娘娘,您可知道皇上真的喜歡您?他表面是護著趙小姐,可他心裡念念不忘的可是您吶。您畫給他的扇子,他像寶貝似的藏在書房。那時候他逼著您救趙姑娘,甚至後來做了許多令您傷心的事……”
我閉上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我要安安靜靜地。
安安靜靜地等沈素來接我。
知月遞過來的飯菜我一口也沒吃,她不再像往常那樣溫柔地哄我吃東西,她也曉得沒這個必要了,卻仍然道:“娘娘不要再擔心飯菜裡有忘塵了。過去今天,您可能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我打翻了桌子。
6凡界長曜國
知月靜靜得立在書房門口,見我揮筆作畫。我在宣紙上寫下“琉璃”,照著心中的模樣,心中依稀記得的模樣,描繪出那個清秀美麗的姑娘,手不住地發抖,我卻不能停,我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忘了琉璃的模樣,忘了琉璃是誰。
緊接著畫沈素。我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他之前的模樣。我痛得抓頭髮,無數髮絲散落到地上,卻想起來三天前,對,三天前他來找過我。沈素來找過我,我們喝了酒,我畫了一副扇面交給他。他穿著藍色的袍子,袍子上繡著紫色的花,文縐縐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侍衛。我顫抖地畫著,一筆接著一筆。知月過來阻止我,卻被我扔過來的書砸中,再也沒有往前一步。
還有,還有凌衣,對,凌衣。她是個俠女,她很會用劍。她前幾日嫁人了。她嫁給了誰?我記不起來了。她給我敬酒,對,那時候她穿了大紅色嫁衣,隔著流蘇簾子對我笑,那是凌衣。我慌慌張張在紙上落下“凌衣”兩個字。那個笑容卻怎麼也畫不好,我便撕掉重畫,流蘇簾子,堅定地笑容。她彷彿在暗示我什麼。她當時一定是在暗示我什麼,可是我記不起來。
大滴大滴的淚水掉下來,蘊溼了凌衣大紅色的嫁衣。
……
我終究是小瞧了身旁這個宮女,她右手撫上我睡穴的時候,我仍然記得她喚作“知月。”我是多麼想忘了她,忘了這個人多的世界。沈素,凌衣,帶我走。
夢海無邊無際,彷彿再也醒不過來。我夢見了蕭漫抱著一個美女回來,右手緊緊攥著一個明黃色的盒子。我不開心。
他偏偏要讓我給那個美女解毒,我不願意,打算賭氣不吃飯。他像是真的動怒了,吩咐他們不要給我飯吃。那時候心裡好委屈,我自己不吃飯是一回事,蕭漫故意餓我是另一回事。
餓到第四天我撐不住了,蕭漫一眼也沒有來看過我。我被琉璃攙著進了他的臥室,他在給床上昏迷的美女擦臉。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就算我說給那個美女解毒他也只是哼了一聲。
我忍住要掉落的眼淚問他:“她中了什麼毒?”
蕭漫卻涼悠悠看我一眼,漫不經心地吐出今生我最不願招惹的三個字“七月雪”。琉璃沒能攙住我,我一下子癱在地上。
他用嘲諷的眼神看著我,我最受不了那樣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剛剛不是說要給她解毒嗎?怎麼,現在怕了,不願意了?”
結果他真的那樣說,幾乎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我從不知道心疼是什麼感覺,那之前我沒有疼過。原來不只是心裡密密麻麻的針扎過溢位星星點點的血,疼也會滲進手指,封堵所有血脈,連彎曲都不可以。
我撐起最後一點卑微的勇氣和希望問他:“蕭漫,如果我為了救她自己死了,你會難過嗎?”
他怎麼可能相信呢,他嘲笑的眼睛把我攫住,令我動彈不得,“輕輕你不是百毒不侵嗎?不過是為她解個毒,你怎麼怕成這樣呢?”
於是,我忍住眼淚。忍住四天沒吃東西不住抽搐的胃,將那美女的毒逼至手腕,劃開一個小口子,給她吸毒。
她終於快要醒了,蕭漫忍住欣喜,靜靜在床邊等她醒過來。琉璃攙著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