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高原!!”
汪峰試圖拉住她,卻被她回身一口緊緊咬在胳膊上,那樣狠的撕咬,卻讓汪峰感覺到一陣深深的解脫!從高原出事到現在,他幾乎夜夜惡夢,日日惡運,沒有一天不經受著心靈的煎熬,如果繼續下去,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退役這一條路。。
咬吧,只要能讓你覺得痛快!
汪峰甚至把手臂朝鞏雪的牙關下送了送。
鞏雪最終放開汪峰,她的嘴裡有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汪峰的。
她忽然轉向高如山,出人意料地跪將下去,雙腿砸向冰冷的地面,撞出咕咚的悶響,“首長,求求您,讓我去看他。。。。高原在等我呢。。他一直等著我呢。。。”高如山被她嚇了一跳,可是想到小兒子對鞏雪的深情和眷戀,不禁悲傷難抑的對秦默說,“麻煩秦隊長了。”
“是!”秦默接下命令,強抑著悲痛,給汪峰使了個眼色。
汪峰把鞏雪從地上扶起來,想攙著她走,卻被鞏雪輕輕地推拒,“我能走。”
她自始自終也沒落淚,可是在場的人,卻那麼清晰地體會到她身體裡的那股哀傷,那不是用眼淚和哭泣能表達出來的極致的哀痛,那是從骨子裡、血液中流淌出來的毒藥,沾者無救。。無藥可醫。。
德宏殯儀館。
鞏雪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雨霧中,她環視四周朦朦朧朧的景物,忽然感到自己飄飄蕩蕩的心,有了下落的跡象。。
是他在這兒嗎?
儘管到了眼前,她還是希望這只是她的幻夢。夢醒後,會看到高原陽光的笑臉。。
她讓秦隊他們先走,她認得去往停屍間的路。
等秦默他們站得稍遠一點後,她對著車窗上的倒車鏡,用手梳理著自己糾結的短髮,衣服還好,就是顏色暗沉了些,他喜歡她穿得鮮豔一點,說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注視著鞏雪從容卻令人心碎的動作,汪峰不忍再看,慢慢別開臉去。
秦默的眼眶也是潮紅一片,他默默地望著鞏雪,祈禱著上天能把傷害減少到最小。。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鞏雪快步走過來,娟秀的眉宇之間凝著散不去的哀痛。。
在她朝那條記憶中的小路走過去的時候,秦默卻拉住她,“這邊,小雪。”
鞏雪訝異地看看他,卻沒提問,跟著秦默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當鞏雪看到松鶴堂三個字的時候,身軀猛地一震,她霍然轉頭,不可思議地瞪著秦默,“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松鶴堂,是安放逝者骨灰的心靈之所。。
也就是說,高原他。。。。他。。已經。。。
眼睛驀地一黑,她後退了兩步,立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肯再朝前走。
秦默也停下來,沒有轉頭,而是望著前方燈火通明的松鶴堂,語聲低沉悲痛地說:“高原犧牲的時間是5月10日,和你的爺爺是同一天離開人世的。當時,我們想過馬上去接你來南疆見他最後一面,可是。。首長,首長卻在見到兒子的遺容後,要求立刻火葬。”
鞏雪的身子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汪峰扶住,卻又被鞏雪慢慢地甩掉。。。
秦默說:“小雪,你不要怪首長,他只是不忍心讓你再看到高原面目全非的樣子。。之所以沒有立刻接你來,也是首長的指示,他不希望你剛剛失去至親的爺爺又要經受失去愛人的打擊,他怕你承受不住。所以,我才會在你高考後出現,因為,明天,就是送走高原的日子。。”
鞏雪神情木然地立著,立了許久,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邁上臺階。
秦默說:“我和小雪進去就行了,你們在外邊等著!”
汪峰不幹,“大隊長”
秦默恍若未聞,跟著鞏雪走進松鶴堂。
秦默向殯儀館值班人員道謝之後,帶著鞏雪徑直走向右廳。
插有高原照片的紫檀骨灰盒放在堂內一處不顯眼的角落,秦默說,是林姨親手把覆蓋著軍旗的兒子放在此處的。
林姨說阿原一生低調,不喜張揚,就這樣平平靜靜地接受悼念,也是極好的。
秦默向高原的遺像敬了個軍禮,默默退走。。
鞏雪看到那一方小小的木匣子後,視線便似鎖在了上面。
她腳步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幾步,手指顫巍巍地撫向骨灰盒,在碰到的那一霎那,指尖猛地蜷縮,收回到半空。。
怎麼會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