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周同對這種訊息只是置之一笑,因為他知道,對於唐婉來說,她無法想象自己和雲湄這麼多年在外面的遭遇,以及他們兩個這麼多次一起經歷過什麼樣的生死。
但是很快的另一個想法出現在他腦中,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
只見這位一直勤勉的藩王騰一下站起身來,然後在王妃唐婉驚愕的眼神中快步的向雲湄寢殿走去。
唐婉終於笑了,她等不及要看一場好戲。
深夜的王府靜悄悄的,雲湄已經把那些值夜的差人全都趕了出去,所以這邊連巡哨的侍衛也見不到一個。
與另一邊的燈火通明不同,這偌大的地方顯得詭異而又寂寞。
石板上只傳來周同嗒嗒的腳步聲音,他藉著月亮的那點亮光還是摸到了熟悉的地方。
這裡果然和唐婉描述的一般,一個人影子都看不見,而且也只點了門口的兩盞燈。
周同放輕腳步,慢慢的挪到門前。
窗上透著光,說明屋內有人,但是周同把耳朵貼在門上,卻什麼聲音也沒聽見。
這個姿勢周同保持了差不多半注香的時間,直到他的兩條腿有點發麻。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的把門推開了一條縫,看不見人,只有燭火跳動中的地面。
他慢慢把門推得更開些,一直到推開了有一半,能夠讓人探進身子,才把腦袋伸進去打算看個究竟。
正是這個想法,差一點讓這位事業有成的年輕藩王就此丟了性命,也差一點幫那遠在天邊的王弼除去心腹大患。
周同在自己家裡像做賊一樣,才把腦袋探進去半個,耳邊忽然響起來一聲清亮的劍鳴,好在他到底有功夫傍身,反應也比尋常人機敏,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就把腦袋向旁邊一歪,然後眼睛就看見一道明晃晃的亮光擦著鼻尖落下。
周同躲過了要命的一劍,整個身子卻也隨著兩扇門的開啟摔進了屋裡,驚魂未定的他向揮劍過來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雙手持著那把劍正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那把劍是雲湄的,而那少年卻不認識。
持劍少年眼看一擊不中,正要抬手再劈一劍,劍鋒未落卻被橫著過來的另一把劍擋住。
這時周同才看得清楚,門後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名少年。
砍他的這個自己不認識,但是擋劍的那個卻看起來眼熟,那張臉,那副眉眼,正像極了小時候的曹規。
曹規正用一隻手持劍硬生生擋住了勢大力沉劈下來的一劍,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臉上還未脫去稚氣,已然是一名用劍的好手了。
聲音驚動了倚在桌上打盹的雲湄,這間屋子的主人直到剛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兩個月她太累了,每晚都只是倚在桌上微微闔一下眼皮。
雲湄一睜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周同,以及兩名持劍的少年。
她慌忙站起來,跑到周同面前扶他,而此時不知所措的少年也把持劍的雙手垂了下去,少年雖然不認得眼前的人,卻也知道這人殺不得。
周同索性坐在地上緩了好久,這才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寶劍,而持劍少年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眼神飄忽躲閃,不自然的把手中長劍藏到了身後。
好一會之後周同才坐在椅子上緩過神來,畢竟剛才那一下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眼前三人如同做錯了事的頑童,併成一排低著頭站在他面前,周同示意雲湄去關上門,畢竟剛才的響動或許驚擾到了府中的其他人。
與小時候那張臉還有著七八分相似的曹規他認得,現在已然長成了一個英俊的翩翩少年,而另一個看起來年紀和他相仿卻眉高眼闊的少年他卻不認得,不知這人是誰而且出現在雲湄的房間裡。
周同瞪著兩人問道:“你不是小屁孩曹規麼,現在長大了,我一時竟然差點沒有認出。”
曹規這才抬起頭來,努力擠出來一個笑臉,他厚著臉皮對周同說道:“大哥還記得我,我就是從前那個曹規啊。”然後轉頭對身邊少年說道:“這是齊王殿下,是自家人。”
但見那少年聽聞此話居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一面磕頭一面抽噎著說道:“草民該死,草民不知道來的是齊王,差一點,差一點就……”
周同把目光轉向雲湄,欲讓她解釋一下緣由。
但是雲湄只是把好看的嘴巴抿成一條線,小臉上充滿了倔強的表情。
周同無奈,只好俯下身子問跪著的少年:“你方才是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