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岱城都進入宵禁,所到之處皆一片漆黑的時候,曹規拉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四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這一晚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在薛郡殺人時候那般明亮的月光,兩個奔逃在黑夜中的少年循著遠處的燈火就跑。
慌不擇路之中一頭竟然扎進了守備森嚴的王府裡。
而他們用來闖進去的那條小路,或許正是八年前十六歲的周同偷偷跑出來的那條路。
人不會總是倒黴,全世界也不會一直針對你,否極泰來的時候到了。
兩人無意之中闖進去的,正是齊王側妃雲湄的寢宮,也許是上天在幫助他們,或許冥冥之中註定兩人命不該絕。
雲湄眼睜睜的看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闖進了自己房間。
也許是因為前些年的遭遇,雲湄對於乞丐們有著近乎不合常理的包容心,即便現在身為王妃的她亦是如此。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那張黑乎乎的小臉上,和那蓬雜亂的頭髮之下,她竟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曾經相依為命過,之後又數次分開的小孩兒曹規,現在他已經長大了,長成了一個少年。
曹規的容貌或許有些變化,但是雲湄還是那個樣子,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相視的兩人都有種身處夢裡的錯覺,直到曹規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雲姐姐?”
雲湄才彷彿一下子從天空掉到了地上,她淚流滿面的伸出手,一把就將弟弟抱在懷裡,還像小時候那樣。
場面一下子變得溫情起來,這副詭異的景象也讓提著寶劍一臉迷茫的張四七更加迷茫起來。
雲湄毫不遲疑的把兩個人藏在了屋裡,後來又聽曹規慢慢的說出了他這些年的經歷,所以她驚訝中才帶了一些謹慎。
聽完兩個少年奇幻般的遭遇,周同也不禁感慨起來。
這時候娓娓道來的曹規竟然趁勢質問他說:“你既然是齊王,整個齊州都是你說了算,那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報仇,難道你忘了破廟裡面幾十條慘死的無辜性命了嗎?”
周同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反而站起來走到門口,他細細觀察附近沒有人,才招呼三人跟在自己後邊,領著他們來到一間密室,七拐八拐的竟然來到了一處王府的私牢裡面。
迎接他們的是田汾,這位“功勳卓著”曾經屠殺了一城無辜百姓的大將竟然在這裡充當起來牢頭的角色。
田汾看見齊王帶著三個人進來,他似乎養成了沉默寡言的習慣,田汾一句話不說,領著他們來到一間牢房門前。
等到曹規透過牢門望去,裡面被關著的胖子,正是他苦尋已久的仇人,薛郡太守的公子。
此時的郡守公子似乎已經神志不清,身上穿的也不是從前的錦衣綢緞,看見有人過來便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可見這位田大將軍這幾天是怎麼折磨他的。
曹規一見他雙眼馬上變得通紅,他就要進去要了胖子的狗命,但是被周同攔了下來。
連帶著雲湄和張四七三人一齊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
周同則說:“那日我進城時,發現他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被田汾一把捉了,你們那晚沒有找到他則是因為他每晚都睡在煙花青樓裡,恰好躲過了一劫。”
曹規便問:“既然抓了,為何還留著他的性命。”
周同輕輕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原本不打算這麼早殺他們,是因為他們一家還有用,不過現在既然被你們兩個打亂了佈署,那就只好把軍師的計策提前了。”
雲湄聽到這裡,瞪大了雙眼,她問道:“莫非你是要,殺唐儉?”然後又低下了頭:“可是王妃怎麼辦,你殺她的父親,她又該去哪?”
周同拉起她的手,溫情的看著她說道:“你還是太過仁慈,她想方設法的想要害你,你還在為她說話。”
翌日清晨,王府朝會,一眾文武全都到齊,齊王周同坐在正殿上方,他先是掃視了一眼群臣,然後目光落到節度使唐儉的頭上,問到:“唐大人,薛郡一案查的怎麼樣了?”
已經漸漸顯出老態的唐儉緩緩的走出來,躬著身子說道:“啟稟殿下,已經有了些眉目,臣不日就可將罪人抓捕歸案。”
周同心裡冷笑著,嘴上則是哦了一聲,對他說道:“莫非人已不在齊州,不然以唐大人的手段這麼多天了還抓不到賊人?”
唐儉不知如何作答,在他躊躇之際又聽見周同說話了。
“孤倒是捉到一個人,他還對孤說了一些話,”然後頓了頓:“是關於你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