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帝。
這雷越,雖然姚爺等人都不曾說過他什麼,但就雷寅雙看來,其實他並不是個什麼真正有才學的人,最多不過是個時事造就的英雄。偏他還不能正確認識自己,因著一時的勝利而自我膨脹,最終還因他個人的皇帝夢,竟將整個應天軍都做了他的陪葬……
她正腹誹著,忽然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墜地之聲。一扭頭,就只見旁邊不遠處,一個扛著鋤頭的老漢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那墜地的,正是老漢原本擱在肩上的鋤頭。
那老漢瞪著雷寅雙,忽地喊了一嗓子“大王”,便猛地向著雷寅雙撲了過來。
雷寅雙嚇了一跳,趕緊旋身躲開。她動作迅速給躲開了,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翠衣和春歌卻是沒防備,當即尖叫一聲,便和那老頭撞作了一堆。
而不遠處,正對著一座墳塋低頭不語的雷爹聽到這邊的騷動,立時抬頭看過來,卻是恰好看到那個老漢從地上爬起來,衝著雷寅雙又叫了一聲“大王”,竟又要向著雷寅雙撲過去。
雷爹臉色一變,趕緊過去一把將雷寅雙拉到身後,又一隻手拍向那個老漢,將那老漢遠遠推開。
直到這時,原被遠遠遣開的雷爹的護衛們才撲過來,紛紛按住那個老頭。
一同被雷爹支開的當地守陵官們見了,趕緊也跑了過來,對雷爹解釋道:“這瘋老頭也是應天軍的殘部,當年從死人堆爬出來後就瘋了。”
雷寅雙早聽人說過,當年被天啟軍救下的應天軍殘部中,有些傷殘得厲害的並沒有跟隨天啟軍離開此地,而是一直留在這裡照應著這些墳塋。這瘋老頭兒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了。
果然,又有人嘆道:“雖說他是個瘋子,倒也不傷人,且哪個墳上長了青草,或者哪裡不好了,他也跟那些守陵人一樣,知道給修上一修的。”
今兒是他們父女來到龍川的第三天。她孃的棺木是昨天入的土,今兒她爹領著她過來看一看故人的墳塋,因此,這還是他們父女頭一次遇到這傳說中的守陵人。
雷寅雙從她爹的身後探出一點腦袋,好奇地看向那個老漢。
老漢身上的衣裳倒還算乾淨,人看著也還精神,若不是那瞪著她的發直眼神,看著簡直就像是正常人一樣。
而她打量著那個老頭兒時,老頭兒也看到了她,卻又是一陣激動,在雷爹那些護衛的手下掙扎著,看著那雷寅雙直著嗓子吼著“大王”,竟是吼得嗓子都破了音,仍是叫個不停。
老人這瘋顛模樣,看得雷寅雙心裡一酸,不由從雷爹身後走出來,她才剛要過去,卻是叫雷爹一把拉住她。
雷爹拉著她的胳膊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就聽得遠處跌跌撞撞跑來好幾個人。便是沒人告訴他們父女這些人的身份,只看著每人臉上身上呈著的傷殘,雷寅雙和雷爹也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些守陵人了。
顯然那些守陵人是聽到這瘋老頭的大喊大叫才跑過來的。可叫雷寅雙不解的是,那些人跑到近前,忽然看到她爹,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激動的神色,可再往前跑,眾人漸漸看到被她爹拉著胳膊的她時,那神色卻都是一變,且一個個漸漸站住了腳。那模樣……身處一排排墳塋間,雷寅雙不由就想著,這些人的臉色,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親眼看到了鬼一般……
加上那瘋老頭仍直著嗓子大叫著“大王”,雷寅雙驀地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虧得雷爹反應過來,回身護住雷寅雙,又喝著此時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春歌和翠衣:“帶你們姑娘先回去。”
雷寅雙原還想反駁的,一抬頭,卻是和雷爹那不容置疑的眼對了個正著。
她不由嘆了口氣,回頭給她孃的新墳又上了一柱香,這才在護衛的護送下,帶著春歌和翠衣下了山。
雷爹是欽差的身份,一行人都住在山下的驛館裡。雷寅雙回到驛館時,就只見副使蘇琰正拿著本書,坐在驛館大堂中央燃著的火盆旁烤著火。
見她進來,蘇琰便站起身向她迎過去,又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問道:“怎麼只你先回來了?”
昨天她娘入土時,雷寅雙哭得好不傷心,偏正好叫那隨禮跟去的蘇琰看了個正著。這會兒見他盯著她的眼睛看,雷寅雙不禁一陣不自在,便把在山上遇到那個瘋老頭的事說了一遍。
那驛臣也是在此地多年的,也知道此人,嘆著氣對他二人道:“那老頭瘋瘋顛顛的,也虧得那些守陵人照應著他,不然哪能活到今天。”
驛臣是個年近五旬的老人,雷寅雙猜著他當年肯定也是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便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