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的話,在公來說雲公是我前輩,在私來說雲公又是我長輩,時時刻刻只有指教,何來打攪之說?”吳紹霆客氣的說道。
“聽了霆帥這番話,吾心感動啊。既然如此,那老頭子我也不拐彎抹角,索性直言相告了。實不相瞞,老頭子今日挑在這個時候前來,是想單獨跟霆帥談談組織內部的事情。”岑春渲臉色漸漸嚴謹了起來,每當他在談公事時都會這副姿態。
“哦?我們共進會內部發生什麼事?”吳紹霆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霆帥最近有沒有注意到宋循初和于右任對組織綱領的整改。”岑春渲反問道。
“整改?”吳紹霆很少過問政治工作,尤其還是共進會內部的政治工作,雖然之前好像聽到過風聲,不過卻一直沒放在心上。現在岑春渲這麼認真的提及此事,只怕宋教仁和于右任肯定鬧出什麼大動作了,“漁父和於先生他們才忙了十多天的時間,怎麼會突然想到整改綱領呢?雲公,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原來霆帥你不知道這件事?不是我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可是這次宋循初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他幾乎把昔日國民黨的政治綱領全部灌輸到國民共進會之中,原本我們的政治主見是推行聯省自治、促進共和,可如今組織內處處可見的都是革命、民主、政黨政治的字眼。並不是不可行,我也明白宋循初的理想和用心,不過也考慮實際情況才是。”岑春渲先是一陣急切的語調,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又變為語重心長。
吳紹霆沉默了一陣,前幾天他還聽人說宋教仁與岑春渲關係和睦、相投甚融,沒想到這僅僅只是表面的現象。他看得出來岑春渲的用意,對方是老官僚階級的人物,在廣東鞍前馬後也付出了不少心血,自然不希望有後來者撼動自己的地位。不過若讓他平心而論,自己並不認為宋教仁的綱領整改有過分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宋教仁正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思,把革命大義匯入國民共進會。
宋教仁是革命理想主義者,他的野心僅僅在於如何運用權力改變國家命運,並非是“權力”的本身。因此,吳紹霆很放心宋教仁的做為。
相比之下,岑春渲是一個十足的政治家,就算耍心機的程度不重,可對權力的追逐向來是不會放鬆。
“雲公,這件事我會找漁父好好談一談的。”他慢條斯理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開口說道,“不過,我衷心的認為漁父跟雲公你聯手,一定會讓我們共進會發展的更快更好。所以我希望在共進會的問題上,雲公與漁父能站在大局利益上心平氣和的商談,凡事只要有商談的餘地,必然能找到達成共識的機會。”
岑春渲怔了怔,隱隱約約聽出了吳紹霆的意思,他覺得吳紹霆還是站在宋教仁這一邊,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第498章,履帶裝甲車
五月一日下午,吳紹霆接到張志誠的通知,匆匆趕到了黃埔機械公司。改裝裝甲戰車的收尾工作已經從廣東兵工廠遷移到了黃埔機械公司,這裡的場合更加寬敞,適合進行裝甲戰車的各種試驗。
一個小時的路程,換了船總算上了黃埔島。來到黃埔機械公司大廠房,這裡已經被改造成室內場地,閒時用來存放大型成品機械,現在則被用來試驗裝甲車。為了保證軍方試驗的安全和保密,張家商團的槍手隊被調到這裡來擔任守衛。
走進大廠房,好幾個兵工廠的工人和機械公司的技術工程師都在這裡,他們見到吳紹霆出現,一個個都迎上前來行禮問好。吳紹霆向這些人一一道了一句“辛苦了”。
廠房中央的空地上停著一輛福特轎車,不過早已經面目全非,外殼被卸的乾乾淨淨,安裝了海軍戰艦專用的裝甲。輪子也都卸了,改用的是短軌履帶鏈,依靠四個輪子外加兩個驅動轉軸支撐,看上去左右兩邊各是三個輪子。車身有一座炮塔,裡面焊接著二十二毫米“錢德勒”式機關炮,不過不管怎麼去看這個炮塔都是無法旋轉,因此機關炮僅僅只能射擊正前方的一定角度。
張志誠正站在車頭上,手裡拿著扳手在搗鼓著駕駛座,一身工作服早就染滿了汙漬,甚至白淨的臉上也是一團漆黑。
一個技術工程師要上去提醒張志誠,吳紹霆卻伸手製止了,他知道張志誠沒有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是不會抽身的,而自己也不希望這次前來仍然會留下遺憾。從廣東兵工廠到黃埔機械公司,他已經不止來了一趟兩趟了。
就這樣一直默默的等著,十多分鐘後張志誠總算從車頭上跳了下來。他暢快的大呼了一聲,然後用髒兮兮的袖子一抹額頭,擦掉了汗水卻又多留下一片汙跡。轉過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