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有人受傷了。”
我一面吼著莫名其妙的話,一面踩油門。幸好警員紛紛往兩面跳開,避開車子。如果警員不惜犧牲也要擋在我前面的話,我當然沒辦法狠心碾過去。
“別開槍,你要是開槍,我就停車!”
我對著後座的石割吼道,才一下子,我的聲音就啞了,大概是因為我這輩子從未這樣大聲吼過,我差點兒咳了起來。
“現在不是瞎操心的時候吧。”
距離前方三四十公尺的那些警員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他們記得我的車,聽見有人受傷了,便迅速閃到一邊。
警車發出警笛聲,從後方追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反倒使我的話更具可信度。
我一面在農道上疾馳一面想著賺到。他現在大概正站在車前不安地來回踱步吧。
一想到這裡,我不禁愕然。
就電視畫面而言,嫌犯在眼前被逮捕肯定比較有趣。
要是他不肯開道幫石割逃跑的話怎麼辦?這攸關我太太的性命——他有沒有認真地思考過這件事呢?我應該對他說過我一輩子就求你一次,要是我更慎重地囑咐他就好了。
各種念頭在我腦子裡打轉,我的車逐漸接近東亞電視臺的轉播車。賺到的車與轉播車之間的空隙,看起來比我來時更大,希望這不是我的過度樂觀所致。
轉播車的明亮燈光照出了我,大概連我開車的表情都會被傳送到每戶人家的客廳裡吧。一張日本頭號蠢男的臉。
彷彿樂團在指揮棒的指引下演奏一般,我收到照明的指引。我踩下剎車,毫不遲疑地向右轉。
像是踩到沙包般,車體一下子彈起來,衝進田裡。田埂就只有一部小轎車寬,要是輪胎開進田裡,那就完了。
儘管要開快車,但還得小心駕駛,從後面追來的警車因為車子開不進這條田埂,車燈也就跟著熄滅了。除非是小型警車,否則大概開不進來吧。小也有小的好處。
“真厲害,虧你開的進來。”石割興奮地說。
我心生不悅地問:“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
“什麼聲音?”
“從房子後面傳出來的聲音。”
“哦,”石割得意她說,“我上二樓找會發出巨響的東西,然後從二樓丟下去。之後將收錄音機的音量開到最大,最後……”
“散彈槍嗎?”
“嗯,我對著空中開了四五槍,然後衝下樓。”
車子轟隆轟隆地搖晃,如果不是白天走過一次,我會嚇得不敢開進這條路。
再一會兒就能開出水田。
我左轉開進水田邊的道路,路上果然沒有鋪柏油,但是地面不再凹凸不平。
石割像是把話含在嘴裡似的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運氣真好,讓我衝進了一個好人家。”
“對我來說卻是天大的麻煩。”
“說的也是。”
“你應該知道吧。我和你是一條船上的,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得救,我們得妥善解決這件事。”
“沒錯,沒錯,”石割開心地說,順口問道,“你太太叫什麼名字?”
我不想說,但是一時也想不到其他名字。
“友貴子。”
警車喧鬧的警笛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當然,警方想繞道追上來,他們大概攤開了地圖吧。其中也有當地的警察,只要石割坐在車上,被逮捕是遲早的事。
但是,對警方來說,車上有兩名人質,所以也不能貿然出手。
“下雪的雪嗎?”
“不是,朋友的友,貴重物品的貴,孩子的子,友貴子。”
“是嗎,真特別,我還以為是雪呢。因為她快要消失了。”
我雙手更加使勁地握著方向盤。
這個人的言行舉止真是令人難以忍受。
石割反覆叫著友貴子,友貴子,並撫摸她的頭髮。
“別碰她。”
我這麼一叫,耳朵繼冰涼的觸感之後感到一陣熱辣辣的衝擊,石割用散彈槍槍管毆打我的臉,說不定耳朵旁邊受傷了。他原本將槍背在肩上,不知何時換成握在手上了。
我感到天旋地轉。
“你少對我大呼小叫!”
他方才興奮的口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姑且饒了你,免得你轉錯方向盤。”
前方漸漸出現我早已忘記的小神社,現在天色昏暗,只能看到木造的建築。
“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