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的女使太監三百餘人,一概處死。陳後嚇得魂不附體,數夜不曾閤眼,最後冊書被收,璽綬被奪,廢徙於長門宮。 陳後自從入居長門宮中,終日以淚洗面,遂輾轉想出一法,命一個心腹內監,攜了黃金千斤,向大文士司馬相如求得代做一篇賦,請他寫自己深居長門的閨怨。司馬相如得悉原因,揮毫落墨,落筆千言。這賦叫作《長門賦》,訴說一深宮永巷女子愁悶悲思,寫得委宛悽楚:“……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乃陳後欲借文人筆墨,感悟主心,她命宮人日日傳誦,希望為武帝所聽到而回心轉意。但“長門賦”雖是千古佳文,卻終挽不轉武帝的舊情。到了其母竇太公主死後,陳氏寥落悲鬱異常,不久也魂歸黃泉。人無十年好,花無百日紅。衛子夫取代了陳阿嬌,貴為皇后。但她也有年老色衰的時候,衛皇后不久也步陳皇后的後塵受到冷落。最後在宮廷鬥爭中被漢武帝削去皇后之稱,懸樑自盡了。 “君思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這兩句詩概括地揭示出“君恩無常”是古代宮女憂怨之情產生的根本原因。后妃之間為爭寵奪愛而發生的拼鬥,不僅表現在生育皇子方面,還表現在妃嬪的姿色上。沒有幾個皇帝不是喜新厭舊的好色之徒。他擁有美女如雲的後宮,對任何一個人的專寵都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身邊總有新的美女取代昔日寵極一時的佳人。一旦失寵,別說普通的宮女,就是皇后也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的咀嚼“紅顏未老恩先斷”的苦果。 一部中國歷史,怨婦車載斗量。封建帝王與后妃之間,不用說愛情,連一般的感情也微薄如紙。后妃和無數的宮女只是他們淫樂的物件,喜則施以富貴,厭則棄如敝屣。朝三暮四,喜新厭舊,今日備加寵愛,貯以金屋,明日則翻臉無情,刀劍加身。漢武帝就是一個風流放蕩的皇帝。“元朔中,上起明光宮,發燕趙美人二千人充之,率皆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年滿三十者出嫁之。掖庭總籍,凡諸宮美女萬有八千。建章、未央、長安三宮,皆輦道相屬。幸使宦者、婦人分屬,或以為僕射,大者領四五百,小者領一二百人。常被幸御者,輒住其籍,增其俸,秩比六百石。宮人既多,亟被幸者數年一再遇。挾婦人媚術者甚眾。選三百人常從幸郡、囿,載之後車,車上同輦者十六人,充數恆使滿,皆自然美麗,不假粉白黛綠。侍尚衣軒者亦如之。嘗自言:‘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無婦人。’”以漢武帝來說,被他玩弄過的宮中女子,其姓名不彰者,大概絕不在少數,僅見於史籍的美人,就有陳阿嬌、衛子夫、夫人、李夫人、尹婕妤、趙鉤弋,就像走馬燈一樣地替換。直到年近六十時,還迷戀上了十七歲的趙鉤弋,以滿足其難填的欲壑。鉤弋夫人懷孕十四個月,為他生了個兒子,漢武帝對此很高興,因為傳說古聖人堯,就是在孃胎十四個月才生出來的。武帝盛愛之下,決定立為太子,又擔心這個小太子將來管不了他年輕聰明的母親,就找藉口指責鉤弋,鉤弋委屈而莫能申辯,叩頭謝罪,但武帝主意已定,下令處死。翻臉無情,笑語溫存一變而為屠刀相向。 其實陳皇后的悲劇遭遇還有政治的因素。當初武帝被立為太子,靠的是其姑母長公主劉嫖。條件是劉徹娶長公主獨女陳阿嬌為妻。長公主自恃擁立皇帝有功,而武帝深患之。而陳皇后也極為驕悍,於是劉徹疏遠阿嬌。而劉徹的母親王太后立即警告他說:你新即皇位,大臣未服。先為改制,太皇太后已怒。現“又忤怒長公主,必重得罪,宜深慎之!”所謂“大臣未服”,即指公卿權貴中反對劉徹的暗流。所謂“必重得罪”,就是皇帝要當不成了。武帝此時還沒有力量和竇氏較量,在他任命的重臣趙綰提出竇氏不應再幹涉朝政時,惹惱了竇氏。竇氏逼迫武帝廢除了剛剛實行的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自己任命的丞相和太尉也被迫罷免,有的大臣被逼死獄中。而劉徹是極其聰明之人,馬上轉而恩禮長公主、陳皇后。從建元二年至建元六年間,他四處遊浪射獵,不再過問大政方針。由於長公主的保護與劉徹的韜光養晦,才使他的帝位得以保全。    
漢武帝“金屋藏嬌”之謎(3)
從人性來說,對武帝與陳皇后的評價也不能就事論事。一方面女人不是天生毒辣善妒,是後天形成的。在後宮那樣的環境,不鬥爭就滅亡,李白對此大為感嘆:“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另一方面武帝也不是一介蠻夫,他很有文華辭藻的雅緻。他的宮廷裡,既有正派的儒生如董仲舒,也有詼諧人物如東方朔,更有名士如司馬相如。我們再看他悼李夫人的賦,“秋氣潛以悽淚兮,桂枝落